第一百九十一章 空战（下）

王平意识到自己没有死，或者说飞艇并没有四分五裂，他被安全带捆绑住，依旧倒挂在紧急出口外的时候，连长毛男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远处正被飞艇抛离的燃烧火焰证明了导弹确实存在过，并不是王平的幻觉。

长毛男在漫天的焰火中被段天星拉进了飞艇舱中，刚刚坐下，他旁边的野猫猛扑过来，柔嫩的双唇将王平亲地满脸都是口水。

如果这里是归白人的神仙所掌管，那个叫上帝的家伙一定和飞艇上的所有人开了个大玩笑，王平确实击中了导弹，也导致了这个要命小家伙的爆炸，只是在爆炸之前，导弹仍然飞行了一秒左右的时间！

一秒钟很短暂，但是对于心脏都快停跳的众人来讲，也是相当漫长的。

“现在安全了！即使对方再发射导弹，依照飞艇的爬升高度和飞行速度，单兵对空导弹肯定追不上咱们了。”段天星从不轻易下结论，他用肯定的语气说完危险解除之后，艇舱安静了两秒，似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王首领创造了一个奇迹，拯救了大家，随后，震天的欢呼声响起！

“王首领好棒！”

“你们等……”

“等咱们降落，一定要好好庆祝！”

“我说……”

“说什么说，没说的！好枪法！太神奇了！”

“闭嘴！！！”太岁巨吼一声！

效果不错，包括王平在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你们高兴的太早了！三个分气囊压力迅速下降！刚刚爆炸中产生地碎片肯定划破了气囊！我们正失去浮力！”太岁恼火地叫嚷道：“快想办法！”

这种时候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人都丢到飞艇外面去减低重量吧？飞艇气囊是半硬壳结构，拥有数个隔离仓，破了一个还可以正常飞行，两个也可以支持到降落，可是现在是三个气囊漏气！

王平只能无奈地说了两个字：“迫降！”

“用你废话！我不知道要迫降！”太岁简直要抓狂了，大声吼叫的同时手脚不停，努力调整着飞艇的飞行方向。尽力侧滑延长滞空时间，让飞艇的下降速度保持在设计允许的范围内。按道理这事应该让段天星或者王平来做，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已经不是任何精密计算机能够控制的了，只有让太岁凭借着感觉操纵，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别抻脖子看地面了！能降在什么地方就降落在什么地方！”王平的头脑仅仅空白了几秒，就迅速从呆滞状态中恢复过来，面对参加此次任务地野猫、火眼、天使等人用平静的语气说道：“现在所有人都贴在舱壁上。后背尽量伸直贴紧舱壁，双腿半曲，保持这个姿势！相信我，咱们用这个姿势迫降是最安全地。”

嘴上是这么说，王平心里却没底，先不说太岁能不能控制住飞艇，由于这里没有早年那些飞行器上的专门座椅，他只能教给大家在电梯坠落的时候所用到的安全姿势。

聊胜于无吧。

众人很快依言站好。如果说第一次导弹攻击让所有人难免惊惶，现在的迫降就没有人面带恐惧了，并不是这些人忽然之间胆子大了，而是经受了由死到生的体验，心态也从惧怕到狂喜之间骤然转变，再遭遇突然打击。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基本上都已经麻木了。

飞艇就在太岁的怪叫声中随着气流颠簸着，紧急出口并没有关闭，因为关闭与否已经没什么意义，开着地话还可以让众人在可能出现的飞艇坠毁燃烧情况中脱身，当然，在皑皑白雪中降落或坠毁，燃烧起来的几率很小。

高度在迅速的下降，降落速度也在不断的加快，偶尔飞艇会上浮一下。显示出太岁的努力没有白费。但是接下来，它又会回到掉落老路上来。

“我们的运气不错！”太岁在‘百忙’之中仍然有闲心说着冷笑话。“看到那片山坡没有？只要咱们能够飞到山坡的另一侧降落，借助雪地结合缓坡减低落地的冲击力，再加上飞艇舱下面还有用于运输的滑轨，咱们应该能安全地停下来！”

“好主意！”王平此刻当然不会说丧气话，还故意用上了轻松的语气，“有把握吗？”

“没问题！我太岁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太岁勉强操纵着半坠毁状态的飞艇，依靠着推进器徒劳的全功率运作向山坡顶端冲去。

至于山坡那头是不是真如太岁所说的是个缓坡而不是悬崖峭壁，谁地心里都没有底，就算是缓坡，坡度和长度是否足够让这个数吨重的大家伙安全停下，此时也没有人能给出确切答案。

四个字，听天由命。

飞艇在黎明的晨曦中如同受伤的胖企鹅，摇摆着向下坠落，唯一的幸运就是现在天色渐亮，让太岁在地形识别上更有把握。

呼啸的寒风中，飞艇终于勉强擦过那道山梁，骤然停止产生的惯性让这群贴在舱壁上的人滚做一团，刚刚王平教授的电梯求生姿势显然派不上用场。气囊里残余的氦气分布还算均匀，这让安装着滑雪轨道地飞艇舱没有产生翻滚，确实沿着太岁推断地那面山坡向下滑去！

只是着山坡有些陡峭，绝对与缓坡挨不上半点关系。

“我已经无法操纵飞艇了！滑到什么地方就看运气！大家抓紧！”太岁将飞艇的机械系统关闭，起身扑到段天星身上，他是有机生物，生命力又强，正好可以作为缓冲地肉垫，最大程度降低飞艇可能遇到的冲击力。

百米山坡，一晃就过。

有了滑轨的飞艇舱在并不平坦的山坡上跳跃着，颠簸着，每一次颠簸都有可能造成飞艇舱倾覆，翻滚，飞艇内的众人都觉得心脏忽上忽下，十分难受。更让人难受的是下滑不久，飞艇舱前面的滑轨就带一块石头，在冰雪混杂的地面上，石头摩擦的声音实在刺耳，即使穿上热能罐系统，戴好半软式的头盔，这种吱吱声还是不断地充斥在众人的耳朵里。

终于，山坡到底，角度变缓，众人刚刚松了口气，连太岁都一屁股坐在甲板上，一直盯着前方的段天星却叫道：“抓紧！前面是树林！”

听完这句，所有人心头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想法，是不是有人出门的时候踩到K9的大便了？不然怎么这样倒霉！

埋怨归埋怨，导弹攻击、飞艇迫降都挺过来了，也不差这最后一步，所有人咬紧牙关，等待撞击那一刻的来临。

看样子今天众人注定是被人戏耍的，滑轨前卡住的那块破石头在布满融化小冰洞的草地上起到了很好的减速作用，就在飞艇仓距离第一棵小树前两米的时候，饱经磨难的飞行器终于安静了下来，如同小猫一样趴在了雪原上。

“咱们的运气真的不错，刚才滑下来的时候如果遇到一个反向坡度大点的丘陵，还一定浮力的飞艇说不准就翻了。”段天星没有有机组织，这样颠簸的旅程对他没有丝毫影响，施施然第一个迈出了飞艇舱。

火眼是第二个出舱，他的表现就不如段天星潇洒，冲出去没几步，随便找个地方一掀头盔，满嘴的呕吐物喷涌而出。

火眼不是唯一呕吐的一个，除了野猫凭借着超越常人的运动神经顶住了呕吐的冲动，其余的旅行者在死亡恐惧解除之后，无不大吐特吐。

“损失如何？”王平自然也是平安无事的那个，太岁与野猫分别去照顾众人，作为首领他索性与段天星开始合计下一步的计划。

“用眼睛看也知道了，骨架没事，气囊要大修，只是野外气候太冷，零下二十度，强力胶没什么效果，咱们需要找个相对封闭的空间维修飞艇。”很明显，段天星的心情并不好。

段老师的学识在西南基地可是第一，同样，他对如何让人获得最大的痛苦，也是相当有经验，就算没经验，也有大量的理论基础。如果现在那个发射导弹的混蛋出现在老段面前，王平有理由相信，他会生不如死，不如被太岁吃掉来的痛快。

王平转换话题问道：“刚刚咱们抛下雪地车的大概位置离这里有多远？我这里估算是四十公里左右。”

“直线距离差不多有那么远，而且是在城镇的另一头。”段天星表示同意，随口说道：“咱们徒步饶过去差不多要一整天时间，这里距离城镇反而不远，直接穿城而过，节省十公里还多，就是风险大一些。”

王平看着天使和灾星恢复过来，正从飞艇仓向外搬东西，忽然眉头一皱，又舒展开，对老段说道：“看样子咱们不用徒步了，飞艇上的生物磁场探测器检测到了类人信号和机械信号，距离咱们这里还有三公里。”

王平声音不大，周围几位刚刚清理完胃肠的家伙可都听的一清二楚。

咔叮声不绝于耳。

那都是子弹上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