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南洋落子

看着伤痕累累的战舰入港，程攀没有在意，三千吨级别以下战舰，这东西在一个拥有万吨钢铁的国家面前是能很轻松的制造的。

海军发展到这个微小的地步，程攀领教了海军系统的复杂，没有一个完备的工业系统，海军这玩意不是一般国家能搞得。

程攀记得以前有本小说，是主角占了个岛用造肥皂造香水的钱买战舰，学日本先有舰队后有造舰体系。

这些人根本不知道钢铁在这个时代有多贵，如果一个小岛的轻工业能够凑齐买战舰的钱，欧洲的强盗早就像苍蝇闻到粪一样过来了，逼迫交出这个产业的赚钱秘诀。

舰队只有自己一步一步的发展，才能最终成为制霸七海的强国。

中国在巨舰大炮这方面已经落后很多了，程攀压根就没准备在战列舰这个科技树上攀登。

先把造舰工业盘活，以后有的是机会翻盘。

没有一个强国保障的公民即使有钱有技术，在这个时代也混不好，在这个社会达尔文理论盛行的时代，中国人即使获得了技术专利，被白人抢了，打官司还是你输掉，白人社会在这个时代对中国人的发明创造能力以及智力非常质疑。

在法庭上你会感觉到陪审团一致认为你是抄袭者的屈辱。

程攀穿越到这个时代，就从没想过将尊严寄托在欧美人自吹自擂对专利保护的社会道德上。

镰锤社的两大固氮工艺传给德国，德国第二天就公然宣布是本国化学家和中国人同时发现这个工艺的。

看到德国人的表现，程攀感到好笑，白人潜意识里还是不愿意让别的人种压一头。

看到德国公布的发现人工固氮的科学家是哈伯，程攀也不好意跟德国打这个官司。

说到底这个技术到底还是从哈伯这儿来的，让出这个荣誉让程攀也不会心里不平衡。

但是侯德榜发明的人工制碱法程攀就没给德国这个机会了，直接高调宣布新式制碱工艺出现，把这项荣誉抢回中国，同时公开制碱工艺流程。

这个公开流程没有什么，现在全世界有完整的工业体系的国家不多，没有合格的反应釜，氨气等各种廉价的材料提供生产，其生产出来的产品会被工业国挤垮。

日本现在就是这个样子，本国工业品质量差，为了保障军工大多使用镰锤社的产品。

日本是个岛国，没有技术优势，又不敢搞贸易壁垒，本土工业一直缺乏资金继续扩大生产，就是给他们联合制碱化学方程式，他们在两年之内也没办法调试制造出来合格生产线。

于天赐两兄弟从南洋北上，自从镰锤社用实际行动表示了对南洋华人的支持后，这些华人的心思就活泛起来。

支持南洋华人需要大陆势力的支持，两兄弟带着南洋十几家大家族的希望来到大陆，他们第一站是在广东香港，这里依然是英国人控制的地盘，这几年英国人在香港已经收敛很多了，但是两兄弟依然感到这里的英国人依然高一等。

两人长时间生活在荷兰人的统治下，没有感到不妥，接着又来到上海，此时上海已经是个大城市了，和历史上上海进口洋货出口原材料的情况不同，镰锤社的工业品充斥在码头上。

上海十分繁华，但是到处的贫民窟让这座城市失色不少。

于天赐看着在街上步操的士兵，这些士兵也像那么一回事，动作工工整整，手上武器齐全。

但是两人发现这些士兵眼神带着一丝空洞，这当然不是南清将士兵训练到目若呆鸡的最高练兵境界，跟镰锤社在南洋耀武扬威的海军相比，这支部队没有一股向上的精神，部队虽然严正，但是缺乏一股战斗的精神。

两人在南京城观察了一阵子，最终还是决心去镰锤社控制的地盘看一看。

出了南京城，两人发现了一个现象，就是三三两两的人开始向西走，最终汇集成一股一股，南京此时已经距离马鞍山工业基地非常近了，这些人拖家带口是准备去找活干的。

坐船行至二十里，就看到威武的马鞍山要塞炮台。

此时船老大说道：“查岗了！查岗了！各位注意，鸦片什么的赶紧扔掉，这东西在北边是要杀头的！”

这时候于家两兄弟看到让他们奇怪的一幕，这时无论是中国船只还是挂着外国国旗的船只，全部排好队进入一个临时港口停泊，等到一些中国人上去之后，船只放行，所有船只一律降下外国旗帜，挂上一个小红旗，这其中不乏英法强国。

当看到一艘英国船只接受检查挂上红旗出行之后，于天予忍不住对旁边的一位商人问道：“这位大哥，北边的朝廷这么强，连英国人的帐都不买？”

这位五十多岁的商人看到于天予的西装装扮，说道：“这位老弟刚从海外回来吧，英国人的长江通行权是他们自己吹了的，仗着和南清的一个条约挂个长江通行的名字而已，看到那个要塞炮台吗？实际上早在十年前，几艘英国战舰想到北边这里找场子，自己沉了四艘大兵舰，就再也不敢南京以西的长江航道横行了。”

这位中年人是一位非常健谈的人，于天予和于天赐两人非常认真的听着，最后总结了一个结论，北朝远比想象中的要强大。

鞍山工业区发展非常宏伟，大量的江苏人通过基础考核进入这个距离南京非常近的城市里，形成了庞大的工人群体，镰锤社内部对于一直没有解放近在咫尺的南京，对江苏省非常愧疚，为了不让未来解放后的江苏落后太多，镰锤社高层决定未来将马鞍山一带皖南地区划给江苏，而江苏则把苏北至连云港一带划给安徽。

后世的安徽江苏地图，在镰锤社的规划中像极了阴阳鱼。

办理暂时身份证后，于家两人来到马鞍山这个城市，第一反应就是惊叹，这是一片蓝色的海洋，所有人的衣服都是蓝色的，其中也有少量灰色衣服。

镰锤社治下的人刚刚从温饱线下中脱离出来没有几年，镰锤社这种本国生产都是蓝色面料的服装，利用大工业生产在价格上占尽了优势，这个时代的人实在，与众不同穿的有个性还不在人民的考虑中，省两个钱让菜篮子多点肉才是每个家庭需要考虑的。

纺织品这一块在镰锤社的关税下，本来加上运费和工人的成本就高，这些花花绿绿的布没人买。整个城市统一颜色的服装，让两兄弟无形的感受到了一个压力，大工业人群集体的力量。

这就是“蓝蚂蚁”，穿着蓝色服装的镰锤社工人，在这座城市中有条不紊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创造工业品。

“一二一！”一只蓝色的军队喊着口号整齐的沿着街道跑步。

当这只军队跑过之后，于天赐对自己的弟弟问道：“怎么样？”

于天予说道：“朝气，虽然有所稚嫩，没有上过战场，但是有一股精神头。”

于天赐说道：“我已经知道英国人为什么不敢来北边剿匪了。”

两人随即开始了他们的任务。

他们不知道刚刚过去的不是军队，而是一个中级技工学校组织学生在锻炼，镰锤社的教育从小学开始就没有课堂互动，由于师资力量不够，每个老师要带六十个学生，这要“互动”起来课就不用上了。

纪律，每个儿童在初小就开始被训练纪律，老师讲课你就听着，课堂上不准乱插嘴，老师主管上课批改作业以及按照学校提供的标准试卷考核。

唯有将严格的课堂纪律制定，才能让有限的师资力量充分的发挥。

这一代教导出来的中国人已经被纪律深深的烙在骨子里了。

这种纪律性让人感觉到镰锤社的教育就是赤裸裸的军国教育，其实这是大工业教育。

两个人最终还是找到了高云，两个人求见外交部的方式跟程攀一样，用钱开路，一大笔英镑要求需要镰锤社的外交官见一面。

南洋人的求见让镰锤社的高层开始讨论起来。

这里不得不说，某党屁股决定脑袋的准则是非常正确的，程攀是中国人，镰锤社的一大帮人也都是中国人，屁股坐在中国人这边，就要为中国人考虑，原时空中斯大林是俄国人，他在俄国远东对中国人下达的是屠杀驱赶中国人的命令，斯大林的屁股坐在俄国人这边，脑袋往哪里转也就可想而知了。

屁股坐在那儿，这个属性的根本是无法改变的，就算你的脑袋往屁股坐在别的国家的人那里靠，对面的国家同样摆脱不了屁股决定脑袋这个属性，其他国家人也不会因为你脑袋往这里靠，它就靠它就脱离自己的屁股脑袋靠过来，后世中国在国内依然艰难的情况下搞了几年的国际主义，结果得到的是赤裸裸背叛，所以让国际共产主义见鬼去吧！

两天后，于家两兄弟忐忑不安的等到了高云，高云坐下来问道：“二位是喝茶还是咖啡？”

于天赐说道：“喝茶吧。”

两个人在外国留过学，其实早已喝惯了咖啡，但是为了在对面留下一个好印象，还是选择了茶。

一阵清茶过后，高云直入主题的将两个人的英镑支票递了回去。

于天赐顿了顿神，然后回过神来说道：“高长官，这个只是先头的账目，随后还有更多的款项打过来。”

高云笑了笑摇了摇头，他知道对面会错了他的意思。

高云说道：“于先生，我们不要钱，以后你们跟我国打交道要注意，我们是大国，大国政策关系到上亿人的利益，不是靠金钱就可以改变的，我国外交部愿意跟你们谈，是因为我们双方有合作共赢的基础。”

没等于家兄弟两人回过神来，高云说道：“我可以提供武器给你们，提供教官帮助你们训练军队，提供资金给你们建立组织，我们可以支持你们建国，唯一的条件是你们建国后国家政策经济政策要跟着我们走。”

说完，高云靠在椅子上，慢慢的端起茶杯用茶壶给自己加了水。

于家两个兄弟这时候还在处理高云透露的信息。

南洋华人以前跟革命党人打交道，眼光格局都变小了，原来是革命党人找南洋华人要钱，南洋华人以为可以用钱来变革中国，中国变革后就会强大就会照顾到南洋华人。

他们抱着做生意的思想跟镰锤社打交道，希望能用钱来让镰锤社帮忙。

这就跟农民猜测皇帝怎么生活一样，大国作风，于家两兄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大国做派，自己不仅不要交钱，而且对面反而给钱武器自己甚至出人。

于天予已经兴奋的想问具体支持力度了，但是他被自己的哥哥按住了，于天赐问道：“高云先生，大陆到底要求我们做什么？我听说你们的土改政策很严厉。”

于天赐有些担心。

高云笑着说道：“于先生不用担心，土改是我们变革必须要走的一条道路，这条路大陆必须要走，但是人少地多的南洋没必要，说到底我们都是一家人，对于南洋几百年的血泪史我们很愤怒。南洋土人和荷兰人必将付出血的代价，我们怎么会支持外人分自家兄弟的财产？而且贵方还是没有理解我们的意思，我们是要支持你们建国，这个国家未来是南洋华人管理的，具体关于内政的治国政策你们来定。”

于天赐放松下来，但是依然没有解除疑惑问道：“但是高云先生，大陆这么优厚的条件，到底需要我们做什么？”

高云知道，如果不将自己这方会得到什么利益说出来，作为绝对弱势的南洋合作者心里是不会踏实的。

高云说道：“于先生，荷兰人和土人控制的这片土地有着太多的资源，如果是他们来卖他们，会坐地起价，荷兰人有英国人撑腰绝对会宰我们，所以我们想扶持自家人。”

高云说出了大陆的目的，于天赐两人脸上恍然，于是于天赐包票道：“请天朝放心，只要南洋建国，我们这些海外华人一定会立刻上表归附中原，成为大陆的藩属国。”

然后高云跟两人继续谈论的一些细则，高云说道：“首先，贵方必须要有一个严密的组织，我们知道你们这些家族之间有荷兰人的内线，所以我希望你们的组织在建立初期要阻止信基督教的家族渗透。”

说到这于天予面露难色说道：“基督教劝人向善没什么不好。”

于天赐训斥道：“大弟！祖宗重要还是洋教重要！你的命重要还那些长翅膀的鸟人重要！荷兰人也信教还不是照样杀我们，回去给我把十字架砸了！”

在大家族中兄长的威严仅次于父亲，于天予唯唯诺诺的同意了。

于天赐抱歉的对高云说：“这个让长官见笑了。”

高云摆了摆手接着说道：“贵方几个家族为了矛盾不齐心的事我们也知道，但是我们要警告贵方，一旦贵方几个家族确定了领袖，我们在十年内就会坚定的支持这个人，无论你们发生任何勾心斗角的事，我们都会支持这个人镇压一切，我们是大国，我们的政策是固定的，大国政策是不会任由你们戏耍的。”

于天赐觉得有道理，但是有些犹豫说道：“但是这个领袖，我们几个家族相互压不住。”

高云说道：“这个好办，让你们几个家族派人来大陆，大陆会训练他们，在训练的过程中我们会进行挑选，帮你们确定第一代领袖，起义初期的政权是要牢牢抓住军队的，我想你们的家族都不会让一个无能的人带领大家送命吧。”

于天赐点了点头，作为被荷兰人压制了几百年的南洋华人，多次反抗失败后对造反是没有头绪的，下意识遵从强者的意见。

造反已经有了心得的程攀早就规划好了南洋未来的道路，高云接着说道：“你们有了武器之后还要抓住南洋华人的心，这是我们主席为你们设计的纲领，记住，这个纲领是你们自己想的，以后不关大陆的事情。”

于天赐结果一个小本本上面写着《我们的奋斗》，整个小本本上面满是华人优越论，要消灭劣等民族独霸南洋。

这个理论立刻将于天赐吸引住了，高云说道：“现在南洋的华人力量弱小分散，未来还有大量大陆移民南下，你们要利用这个理论牢牢的抓住人心。”

于天赐问道：“消灭南洋所有土人，这个任务比较大。”

高云带着一丝恶魔的微笑说道：“怎么了，不敢去做？南洋土人每次抢劫的时候可都是抱着杀光华人的心态去做的，几百年来我们和南洋土人的仇恨已经化不开了，这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于天赐说道：“可是南洋的白人不会让我们这么做。”

高云带着一丝自傲地说道：“白人在南洋强大我们更强大，我们掌握了四亿五千万人口，去年钢铁产量达到了1823万吨，只要你们有决心，大陆的移民和钢铁会支援你们，荷兰人的舰队已经被我们打没了，他们的陆军只要你们的人经过我们的训练就没问题，至于英国人会被我们制约，你们的敌人只可能是土人和过气的荷兰人，放手去做吧！”

在高云的诱惑下，于天赐被说动了。

1913年，几个南洋家族开始召开会议，对大陆的条件感到十分欣喜，接下来就是派人训练，几个家族为了未来的第一代领袖，是卯足了力气，一旦成功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就算是失败了几个家族还有大陆作为退路。

几个家族将最优秀的小伙子塞了进来。

在南洋家族派人到大陆训练时，镰锤社的一些人来到了南洋建立了一个仓库，十天后程攀降临，五千杆毛瑟步枪交货了，几个家族几个小时后来到仓库将武器弹药领走了，外带还有制造简式步枪的设备。

荷兰人迫于镰锤社的压力，被迫承认南洋华人的持枪权，但是荷兰人本身就不是一个工业国，而且他们还不想让华人有枪，所以把枪械价格抬得非常高，他们本来还想搞持枪证，镰锤社的驱逐舰队立刻又返程的迹象，这个持枪证法案就没了。

现在镰锤社直接走私枪械过来，满大街的简式步枪让荷兰人有种想哭的冲动，荷兰人立刻状告镰锤社走私枪械，对于各国的质问，镰锤社出了一副详细制造简式步枪的连环画，告诉大家如何利用英国铁轨和德国锉刀生产简式步枪。

这时候英国人发觉不妙了。

英国人对镰锤社的崛起有着深刻的研究，以至于现在英国人对印度的钢铁厂附近是严格监视，现在出来个造枪连环画，英国公使立刻告诉镰锤社要对地区安全负责。

高云表示支持英国对印度的主权，将这件事安抚下来了，不过英国自此在印度铁路附近组织了护路队。

南洋的风云再次被搅动起来，英国已经察觉了中国意图南下的举动，对于这些举动，英国人开始制定对荷兰人的援助计划，但是这个计划到底能持续几年？

欧洲已经越来越有火药味了，而程攀此时因为某件事来到陕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