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符器祭炼 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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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储存了十七剑仙“回归道标”的云楼树,与飞仙剑意发生感应,并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况且当年其“母体”,更是记录了《上真九霄飞仙剑经》的副本,可谓大有渊源。

只不过,当年真界、永沦之地、承启天三方虚空碰撞,作为最弱的一方,承启天几乎是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而作为牵引永沦之地的云楼树,更不用提。

若不是三方虚空结构特殊,若不是有玄武真意维持,二者早就崩溃干净。

十四五年时光过去,受玄武真意滋润,这棵天地生养的奇异植株开始恢复生机,本是粉碎的树干枝叶都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重新连接在一起,纵然没有重塑为一,却是灵光游走,气机贯通,相应的,与它融而为一的承启天也慢慢弥合,逐步巩固。

趋势是好的,但目前总还是脆弱了些,更因其粉碎性损坏造成的复杂结构,使神意探查都不灵光,具体有什么变化,余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看不透,就放在一边。这时候,余慈又有新感应——飞仙剑意反馈本体之后,余势不衰,竟然通过承启天中转,往鬼厌分身处流动。

余慈在玄黄处得到的那些体悟,鬼厌分身是无法消受的,也没必要。可是剑意与鬼厌处那枚分化念头一触,虚无似有金玉之音,摩挲撞击,正是“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恍惚中,似有一位长生剑士,一个六欲天魔,在虚空中交战,剑气纷落,魔光幽冷,正堪敌手。

这种类似于幻觉的东西,其实是一个演化过程,是解析神通自觉的变化,正是通过这种形式,深度挖掘两具分身的潜力,寻找各自的破绽,所谓“触类旁通”,亦应如是。

“幻觉”持续时间不长,两个分身所得的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

剑修分身这边,已经抓到了一处常见法则的缺失,不再有此限制的话,剑修分身的速度至少可以提升两成。

至鬼厌分身那边,幽冥九藏秘术的根基,因为剑意侵袭,很是找到了几个破绽,大有修补的余地,甚至于借此分身使剑,层次都要提升一个档次。即使永无可能成就“至纯”之境,但若再有旗剑天罗困杀之境况,他拟化十二玉楼天外音,也绝不会再限于五转……

哎哟,两边拿出相似的剑诀,会不会让有心人联系起来?

这个问题有点烦人,但紧接着,又一个念头跳出来,鬼厌分身可不像剑修分身这边,排斥一切非剑之物,拟化剑意也能拿出几分神韵,那么运使符箓……

啧,怎么没想到用鬼厌分身帮忙?

之前给薛平治创出的符箓,若按这个办法,说不定早就叠窍合形完毕,成品都能造出来,现在他都可以安心闭关了。

说到底,他还是不适应这种分身模式,但现在想起也不晚,一会儿问问薛平治那边的进度,若不成的话,就用这一招罢。

有些人真经不得念叨,正想着,外面俞南敲击静室石门:“平治元君那边要我们过去。”

急匆匆赶回龙霄城,由俞南领着,直奔城南。

据俞南讲,薛平治已经在城中天篆分社中,找到一位愿意“接活儿”的符法高手,只是余慈所创的符箓,涉及的领域太多太杂,叠窍合形难度极大,所以要他过去解说一下。

这种事情在符修界也是经常发生的,一般出现在理论知识和实践能力差距比较大的人身上,也即是能创造出一个优秀的符箓,却因为修为、感应、控制等因素无法使之成为现实,只好要人帮忙。

龙霄城的天篆分社,就位于城南一处幽静院落之中,余慈还想进去看看,此处与北荒那个有什么不同,可未等近前,那独院前门打开,一行人走出来,当头的正是薛平治。

她面无表情,身后的骆玉娘,却是凤目凝煞,心情看起来很是不佳,只是隐忍着不发作而已。

再往后就是天篆社中的修士了,对薛平治这位劫法宗师,看上去还是相当重视的,一位长眉凤目,仪表堂堂的修士,一直不停地说话,还有作揖致歉的动作,却没有得到女修的任何回应。

俞南见场面不对头,招呼一声,和余慈都隐到一侧阴影中,看着薛平治师徒离开,又跟出一段路,直到一处偏僻地方,才上前会合。

当头就问:“元君,不是说请余道友前来……”

“天篆社缩了。”

骆玉娘沙哑着嗓子道:“天遁宗已经放出了风声,说老师与他们的根本法门相关,天篆社不愿再做。”

还有这事儿?

余慈开始觉得不可思议,天篆社这不是明摆着得罪薛平治么?如此厚此薄彼,欺软怕硬,一社清誉何在?

但换个角度考虑,并不是不可能。

天篆社背后势力之大,几乎囊括了天下所有的符修门派,甚至包括八景宫这样的庞然大物,其实不会在乎天遁宗如何,也不是一个天遁宗所能撼动得了的。

可是,正因为该社品流复杂,影响力巨大,一向号称中立,事涉门派根本法门,明知故犯的话,就是对门派的不尊重,是非常损名声的行为,智者不取。

况且,对参与此事的符修,也非常不公平——那可真是要脑袋的活计。

至于得罪了薛平治之类,反倒不是原则性的问题。

对此,俞南并不如何惊讶,显然已有准备,他直接道:“那么就请明初道友过来……”

闻言,骆玉娘的表情有些古怪:“应是不用了,已经有一位,愿意私下里接下此事,还约我们在某处见面。”

竟有此事?

不管俞南、余慈如何奇怪,他们是一定要去赴约的,当然这回就要做一些遮掩的功夫,不好光明正大上门了。

他们四人,可说是目前龙霄城里,修为境界最高的组合。真要隐匿身形,倒也轻松,如此在城内城外绕了几圈,确定撇开有人心关注后,一行人无声无息来到龙霄城南郊,一处规模不大的院落之前。

天已入夜,院里也黑洞洞的,似乎里面的人都安歇了。

一行人也不走正门,直接飞落前院。

此时有一人静候在那里,见四人无声化现,却很沉得住气,低声道:“可是制符的前辈到了?许宗主正在厅中等候。”

薛平治嗯了一声,那人当即转身,在前面引路。

院子后面,厅堂的灯火亮起来。

一行人直趋正堂,堂上确有一人等候。

此人布衣短打,袖子习惯性地挽在肘弯之上,手臂壮硕,两手粗大,面孔也颇显粗豪,更蓄着胡子,下颔处分明还给烧卷了一块。站在那里,不像是一位精通符箓的玄门高人,倒像一个则从打铁炉前起来的铁匠。

然后,他就听到俞南略感惊讶的发言:“原来是百炼门的许宗主……”

厅上那人哈哈一笑,抱拳道:“诸位,许央见过。”

此人显然不怎么在乎礼数,然而言行气度磊落,修为看起来还未臻长生,但对厅中两位真人,一位劫法宗师,都是从容自然,不遮不掩,显然是有强大的自信蕴于心中。

百炼门,许央?

余慈莫名觉得这名字在哪儿听过,一时却想不起来。但感觉着,这位许宗主在北地三湖应该是极有名气才对,不然俞南怎会是那种语气?

恰好许央目光往这边一转:“这位莫不就是……”

余慈笑吟吟地拱手,本想说出张衍的名号,可心中微动,话到嘴边,却是信口杜撰了个:“在下南湖,见过许宗主。”

南湖是他在少阳剑窟所居洞府的名字,他临阵变卦,引起薛平治等人的注意,可三人何等老辣,都不动声色。

许央上下看他几眼,有些惊讶的样子,随后微笑点头,又转向薛平治:“造出那符箓的,便是南老弟?”

薛平治也是点头,反正前面只是含糊说起,又没提名字,她毫无压力。

“了不起。”

许央赞叹道:“以老弟如今的修为,在符箓上能有这等奇思妙想,真是不得了,今天可要好好讨教一番……此事不容拖延,老弟现在可有时间?”

这位还真是风风火火,不过余慈也想速战速决,当下应道:“有的。”

“那好,这里有间静室,也算隐秘,最重要是清静,我们到那儿去如何?”

“听凭吩咐。”

“妙极。”

许央确是个行动派,也不再客套,就此转身,当先而行,临到半途,忽又对后面那位引众人入厅的修士道:“老三,你去准备器具,顺利的话,咱们就一鼓作气,直接炼了!”

炼?

余慈对这个字眼儿有点儿困惑,目光在那修士身上一转,见其面容颇为苍老,头发斑白,显是一位还不曾破得驻颜关的修士,只有还丹中阶的修为。可此人落入眼中,余慈却继“耳熟”之后,又来了一个“眼熟”,一时竟是怔了。

“哦,这位是我的得力助手,也是本家,姓许名泊,排行第三,你叫老三就好。”

余慈微笑示意,那许泊忙回了礼。

此时许央又道:“老三是专精法器祭炼,不过近年来炼器的本事也大有长进,只是跟着我,才名声不显。老弟你若有活儿,不妨多多照顾。”

余慈笑着应付两声,却有些走神。此时此刻,他的念头从“祭炼”切入,突兀跳到了天篆社,由此延伸开来,突然醒悟:

是他!许泊许三爷,当年在丰都城,与辛乙有约的那位!

余慈还记得那日,这一位抱着满怀的法器,号啕大哭,悲不自胜。

自然也记得,正是从此人身上,学来一种独特的祭炼之术,前些日子,他不是还用这种手法,祭炼自己的分身么?

余慈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故人,相比在北荒时,许三爷明显见老了,脸上的皱纹都遮不住,头发也白了大半。可是细看去,他腰脊挺直,眼中光芒湛湛,苍老的面孔本份之中又有一份专注,给人以坚定稳重的印象,和当年的愁苦面目,相去霄壤,也怪不得余慈认不出来。

只看这些,余慈就能肯定,不管那个约定是否完成,这些年,这位“三爷”,确实是在向着目标前行不辍……

或许真是“一通百通”,这边的记忆通畅之后,余慈心头,猛然间又是灵光闪动。

许央,百炼门许央……他终于想起,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了,那还是在止心观时,遇到慕容轻烟的那一夜,听宝光述及。

许央,北地三湖第一等的炼器大师,他有一个剑器作品,名曰“逝水”。

而此剑,正是于舟老道的随身佩剑。

原来是于舟故友……一旦记起,余慈的目光自又不同,大有亲切之感。

然而回过神来,他开始庆幸,刚刚没有拿出张衍的身份,否则以离尘宗和百炼门的交情,一个四代弟子竟然不知许央为何人,简直就是大笑话。

他心中转这些念头,在场的人没一个知晓。许泊应了一声,折回去办事,而许央回头的空当儿,见薛平治三人还跟着,相当奇怪:

“元君懂符法?”

一句话把薛平治等人堵在那儿,他又拍拍额头:“抱歉,怠慢了。”

说着拍拍巴掌,一只木制傀儡从角落里出来,只约略有个人形,看起来挺粗糙,但一举一动,圆顺自如,倒像是活人披了层木壳。傀儡做了个引路的姿势,口出人言:

“贵客请这边走。”

好吧,像许央这样的大师级人物,总是有些怪癖,有些特权的,薛平治也不多言,往余慈那儿看了眼,径自折向,领着骆玉娘和俞南往那边去了。

余慈跟着许央,走过两个回廊,已到了后院。

许央明显不是附庸风雅之人,这里简单空旷,只是摆了座假山,弄些花草,布局什么的都只算末流,他径自领着余慈,进入假山之下一个岩隙里去。岩隙中有个阶梯,一路下行,到尽头则豁然开朗。

这里一间足有半亩大小的半封闭空间。在正中央,开辟出一个圆形池子,呈阴阳布局,亦即划出一对“阴阳鱼”形状,一边是碧透寒泉,一边是炽烈熔岩。寒热双极同汇于圆池之中,赤碧光芒交织,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围绕这个池子,炼炉、铁砧等工具四面摆放,看似错杂,实则颇有法度。

很明显,这就是一位匠师炼器的地方,哪是什么静室?

虽然这里确实算得上安静。

余慈正看着,忽听许央笑道:“如何?”

“这里是许宗主的炼器之所?”

“嗯,当初我无意间发现这‘水火眼’,见猎心喜,便造了这么一处铺子。不过现今主要是老三拿来练手,我到龙霄城来的时候,偶尔用用吧。来来来,这边请。”

他指向一个角落,角落里的摆设,不过一张矮几,下铺坐席而已,几案上倒是有现成的纸笔,还有几块玉简,散落摆放,这还有点儿制符的意思。

余慈举步,忽而反应过来一件事:

许央这位炼器大师,怎的做起了符箓买卖?

许央可不管余慈是什么想法,径直走到矮几之前,伸手在上面抹过,余慈记录符箓分形的泥板,从某件储物法器中出来,依次上面排开。

泥板共有四块,每一块都描绘一个主要分形,每个分形又代表一个关键功能,除此之外,还有简繁不等的六七十个分形结构,分布在四块泥板的边角处。

只观其排位,余慈就知道许央的符法造诣,那排列方式正是余慈预想中的总体结构,分四角四方,拱卫中央,显然思路已被许央掌握。

“老弟的构思着实不凡,四部分形,束魂者一,熔炼者一,升华者一,封固者一,四方四法,或应于天星,或潜于神府,最终统归于剑意,以为一体,结构齐备,只是略显复杂,叠窍合形时,比较麻烦……可惜,不太适合平治元君。”

许央的眼力确实了得,不管熔炉心法怎么调整,最终衍化而成的,还是剑意剑气,这与薛平治的根本不合,注定了不会是长久之计。

许央倒也没有纠结此事,便问符纹分形中的一些细节,尤其是意欲以符纹描绘的效果,余慈随口而答,慢慢却觉得古怪,似乎许央之问,不只是叠窍合形之用——真要叠窍,主要是追究分形之间的联系和法度,重点是结构本身,而不是现在这样面面俱到。

这里面已经涉及到特殊法门之类,算是比较犯忌讳的事。

这时候,许三爷走进来,手中捧着几样器具,也不管他们这边,自行在“水火眼”附近布置,可这架势,怎么都不像是制符……

余慈猛醒:“许宗主是想炼器?”

“然也。”

许央拽了句文,哈哈笑道:“若不如此,元君又怎么会用我这个半桶水。”

原来如此,薛平治的做法与他想象的不一样呢。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话是不错的,只是碍于条件限制,“渔猎”的本事,薛平治怎么也学不会。

按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就算余慈改造成的符箓有效,接下来的日子里,为了保持符法效用,她就必须不断地请人制符。不管麻不麻烦,这种假手于人的情况,显然非常被动。

薛平治在此另辟蹊径——如果将此符改造成可以自我祭炼、加持的法器,肯定会省去好大一番工夫。

不能学“渔”,要张“渔网”也不错。

明白了这个,余慈也不会把许央的自谦之辞当真:“许宗主过谦了。”

“行家面前,我也不好拿大。”

许央又像自嘲,又像自诩,就此却是谈兴大发:“凡为法器,材料都是死物,要想炼出来通灵达变,除了血祭之流,便是符法之类。若不通符,如何炼器?换个方向,就是祭炼法器,若不知器,一味天罡地煞堆上去,也是暴殄天物,空耗时光。故而炼器、符法、祭炼,实为一体,这里面不打通,一辈子就是个匠人了……老弟的符法造诣不用提,祭炼如何?”

“略懂。”

“炼器呢?”

“生疏得很。”

“该学啊!”许央一副扼腕之态:“老弟这般年轻,基础又好,炼器也好入门,日后不假人手,一举打造出合身的法器,岂不爽利?”

这和“爽利”有什么关系……

不过看许央的说法,与当年辛乙的言论,颇有相似之处,而那辛天君,也是符法、炼器双通,想来颇有道理。

现在他明白,为什么许泊许三爷,会跟在许央身边了。

许央说起炼器,便是洋洋洒洒,不见休止:“炼器一事,有塑模、贯脉、合气、通变四步四法。塑模是根基,是骨架;贯脉是法度,是血管;这就是器与符的关系。因符成器,要打造合适的器模;因器成符,则要创出合适的符纹。就像这个符箓,想要制成法器,就要在器模上下工夫……”

难得他能把话题给扳回来。

余慈却是听出了兴趣,主动问道:“祭炼呢?”

“合气与通变,其实就等于是祭炼嘛。合气者,气机交互,共利共生;通变者,通灵达变,亦即器灵之成也。两个步骤,如今多数是由拥有者自行祭炼,其实都可以在炼器师手上完成。而且若能一气呵成,首尾贯通,比那些辛辛苦苦几千上万年才祭炼圆满的家伙,当真是要提效千倍,便利万倍!”

余慈觉得有些道理,便点了点头,许央见状甚是喜悦,又道:

“说是如此,其实也就那样。真正恼人的,是那些拿着法器祭炼之人,根本不懂得法器塑模的根由,不知道贯脉的精微,为什么自古以来,祭炼圆满,成就法宝的法器少之又少?其中至少一半,不是材质不行,而是一开始祭炼就岔了道儿,和炼器师的初衷背道而驰,怎能再求圆满?”

“确实如此。”

这时余慈想到的,是他当年祭炼捆仙索的实践,根据法器性质,调整祭炼手法,确实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许央则是情绪上来了:“祭炼出错,就是冤杀了炼器师的心血。而就我看来,一个炼器师,若让法器在别人手中完成,那就是奇耻大辱。我要炼器,是为天下人炼器,不管是何人,便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儿,持我之器,亦可显出种种妙用,这才是器炼之道。除此以外,不过是人器之妥协罢了。”

余慈倒是想起一类宝物:“天成秘宝……”

“嘿嘿,不错,天成秘宝,妙若天成,鬼斧神工,不可增减,方是我之所求。可这玩意儿哪能轻易造出来,所以我宁愿炼剑,至少‘养剑’不比祭炼,不会冤了我的心血。”

余慈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

许央则对他道:“大约有百多年了,除剑器之外,我非天成秘宝不制、不售,便是制出了寻常法器,也都毁掉。唔,平治元君要的不是天成秘宝,就是要了,看这符箓,现在我也造不出来。所以,这器模,就由老三打造……咳,老弟你不要说出去。”

余慈愕然,扭头看看许三爷,这位故人已经在“水火眼”前,手持器具,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他同意。

说了半天,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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