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獠牙之利 心变之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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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双鹤的神意飘荡在冲霄的阴鬼邪气之中,看着巍然如城的巨舰,却像陷入涡流中的落叶,直直驶向黑暗深处。因两界贯通时,元气的冲击,使得江面云路之上,狂风怒号,万千鬼物妖邪透空而来,却在天地法则的压制下,只能化为有形无质的虚影,层层叠叠,你推我挤,凶厉而又混乱。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在鬼影和云气的尽头,会发现一些影影绰绰的宫殿飞檐,那里是冥狱王所居。

这是鬼门关后,第一层冥狱的显化吧。传说中,九幽冥狱十八层,呈倒立的锥形,越往下层去,这些无序放养的东西就越少,宫殿则越发地宏伟,占据着更巨大的空间,也镇压着更可怖的鬼物妖邪。

苏双鹤曾经参加过上清宗的祭典,也只有在那个时候,上清宗那群牛鼻子才会放开太霄神庭中固化的一十八个“道化大世界”入口,投影显化,以增颜色。谁会像他眼前所见的这样,直接撕开一个口子,强行使两界贯通?

苏双鹤不是没见过类似的,甚至是更有甚之的场面,可相对于狰狞凶厉的场景,还是这简直测不出边际的虚空神通更为可怖!

按照他的常识,能够以这般“微弱”的震荡,牵引两个虚空世界对接,并且能够维持这么长时间,除了“太霄神庭”那般镇压诸天的“奇物”之外,便只有自辟虚空。

自辟虚空……无上虚空神通!他竟然遭遇了这样的人物!

更别提,从来没有哪一次,他会让人从上万里的距离之外,堂而皇之地牵引入场,将凶兆因果的屎盆子,倒扣在他头上。

这一刻他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之前那个话题的发端甚至都不是余慈挑起来的,而是刻意引导的结果,如今恶因恶果齐至,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才好。

就是那见鬼的几句话,余慈真的像信奉师尊长辈那样,践行起来,而且做得如此狠绝!

在震惊如浪潮般涌过之后,苏双鹤自然而然地升起愤怒的情绪,但很快,骨子里的谨慎便发作起来,忌惮的念头重又占了上风。对他来说,翻脸就是一个念头的事儿,但也是最没有脑子的作法,现在,揣测余慈的用意,才是最现实的。

苏双鹤没有去看身边的那位,距离太近,让他分辨不出何为真实,他飘游的神意盯着舰首已经开始虚化的人影,那是余慈的分身。与他的第二元神不一样,凝就这具分身的法门,有一种云山雾罩的感觉,看不出根底所在。但其中蕴藏的力量,必须让他正视。

像赤霄天这样的巨舰,满载可达四万余人,今日也应该在万人以上,就这么给送进了鬼门关里去。

毫无疑问,这是在展现肌肉,赤霄天必定是在哪个层面上惹了他,可拿出如此坚决狠辣的反应,除了报复之外,更多的还是给世人展现他的态度。

如果单纯如此,也就罢了,世上被称为“屠夫”、“血手”、“恶魔”的修士,也不在少数,真正让人心生寒意的,是他的手段。

对余慈来说,屠尽满舰上万人,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用出了让人屏息的手段,贯穿两界,打开鬼门关,将一舰修士尽都塞入其中。

如果说,一位长生真人屠尽万人所用的最小力量是一,那么余慈所做这些的消耗,至少也是一百!甚至已经超出了长生真人的上限。

看起来,并不符合“精准节约”的原则,可他达到了什么效果呢?

任何人要屠杀万人,所沾染的劫力,都足够引发一场不大不小的劫数,在如今这环境,更像是在火场里往身上泼油,除了找死,没有第二种形容。

可就是通过“鬼门关”,将一干人等尽都塞入九幽冥狱,余慈巧妙地做了一个变形。

余慈没有亲手了结他们,而是用了极为隆重的方式,“礼送出境”。

九幽冥狱也是一个虚空世界,里面固然是鬼物妖邪横行,却也有着完备的天地法则秩序,如果从另一处角度看,这更像是一次发落,一场流放,再轻点儿形容,就像一次旅行!

虽然傻子都知道,这万把人到九幽冥狱,能活着出来的可能性完全可以抹消干净。

这就扭曲了部分的劫力,而更微妙的、也最让苏双鹤恶心的一点是,余慈借他之口,竟是将部分因果恶孽转到他身上,什么“杀出一条路”,倒成了他的撺掇——虽说从事实层面,这句话没错。

而真正的事实是,余慈展现了他对天地法则意志的熟悉与把握。

身为大劫法宗师,苏双鹤非常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天人之变、天人交感,本就是天底下最玄妙的领域之一,也是任何一个意图冲击最巅峰的修士所必须掌握的技巧和神通。

如今,眼前这个家伙,就将这份能力展现出来,并通过“自辟虚空”的载体,形成了一份儿让人惊艳、恐惧,却又独一无二,几乎不可复制的神通。

想到这里,苏双鹤心头杀机层涌。

这是给谁看的?

在没有经过进一步的传播、发酵之前,不正是针对他么?

但很快,苏双鹤又把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这是威胁,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如果真的全无声息,他才必须要警惕了。

对猛兽而言,提前亮出的獠牙,其最终目的,很可能只是为了避免一场生死搏斗。如今,余慈将某部分力量展示出来,至少一大半站在了明处,对他来说,这是好机会啊!

现在的忍耐,不正是最好的麻痹手段吗?

只要等到时机成熟,这家伙会得到教训的,玄黄杀剑也会有的……

正要拿出个比较合适的脸色,来自于特殊渠道的紧急消息传送过来,刹那间,他的表情就凝固了。

半晌,他收回了万里外飘游的神意,像是僵尸一样,将脸面转向余慈,冷幽幽盯了他半晌,才勉力吐出一句话:

“城中有急事需我处理,老弟……咱们后会有期!”

和余慈多说那一句话,已经是苏双鹤的极限,话音未落,他都不等余慈回应,已是排空急上,倏乎间飞腾万丈,继而悍然冲破厚重的劫云,不过十数息的时间,已直抵碧落天域。留给下面的,只有扭曲飞动的电火和混浊雷鸣。

相较于地面上阴霾重重,在碧落之中,依旧是幽蓝净澈,万丈阳光挥斥如剑,盈满天域,照在身上,几乎将下界的阴晦之气一扫而空。

只可惜,阳光能扫去他身上的污浊,却扫不掉心里的晦气和戾气。从特殊渠道转来的消息,他念一次,心里的怒火就攀升一级:

“纯阳门少阳剑窟……发现玄黄杀剑!”

玄黄杀剑在少阳剑窟?现在还被人发现了?

那个余慈是蠢材吗?

余慈是不是蠢材还不好说,现在苏双鹤觉得自己才像一个最蠢的货郎,为了进货和人费尽口舌、又贴尽好处,把什么都做到位了,到来却被告知,人家店里根本就没有他需要的货色……

这种直接砍落他基本水准的遭遇,实在是憋气闹心到了极致。可他还必须把全副精力都转移到更紧要的事情上去。

他需要玄黄杀剑,那是实现他计划的最好祭品。

现在的真界,也是压制玄黄杀剑的最佳环境:玄黄杀剑之杀气惊天动地,其杀劫也是无以伦比,而天地大劫当道,可以将此剑的威胁降至最低。

他计算得很好,却完全没料到,让此界绝大多数人都要淌口水的绝世剑器,竟然就被那家伙扔在了少阳剑窟里……

想到这儿,苏双鹤又要忍不住了。他低头下看,可惜,高及千里的幽蓝空域、还有厚重的云层叠在一起,他的眼力再好,也看不到下方岛上,那个可恨的家伙。

苏双鹤脸上阴晴不定,某种阴暗的情绪正啮咬着他的心。

那是后悔……

原来玄黄杀剑真的不在余慈手里,甚至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

那他昨日何必与庆长老争执?

如果不是那个要获得玄黄杀剑的私心,而是按照天遁宗的安排,双方合力,也许已经得手了,之后针对夏夫人的刺杀会变得简单很多。

至于现在,他想反悔都不可能了。在他的坚持之下,天遁宗修改了计划,宗门主力已经向洗玉湖转移,开始新一轮的布置。如果现在重新抽调回来,只能是两边不讨好……

不过再想想,从今日的变故来看,余慈的虚空神通登峰造极,威能全开的话,绝对是远远超过了他们事先的估计,到时候,也许九幽冥狱就会在他这别院里显化了!

是吧?

这里面更多的还是自我安慰,可苏双鹤还必须继续这么下去。

还是一箭双雕更有技巧……

完备的计划永远都胜过冲动……

观察的时间越长对方暴露的弱点越多……

然后……

“混账!”

爆发式的咆哮席轰传千里,幽蓝天域荡漾起肉眼可见的波纹,就是下方的厚重劫云都给吹起了一个不小的涡漩,但最终,尖锐的音波还是逐步衰减、模糊、低弱,最后传递到地面上,也不过就是一道混浊的雷鸣罢了。

雷声传递到地面的时候,小岛上的别院,余慈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看向灰沉沉的天空。某人以为在千里高空、有劫云遮蔽,就可以避过他的感应……那还真是让人发笑啊。

也许在天地大劫的干扰下,他捕捉不到对方的气息,可那样强烈的恶念和杀意,以及由此掀动的情绪波澜,就算是远去万里、十万里,他也可以有所察觉。

他只是有些奇怪,苏双鹤的情绪起落真的很大,爆发得突然,收束得却又很快、很极端。

在他看来,人的情绪应该类比于大海潮水,起伏涨落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可以波平如镜,也可以强若海啸,其先期的预兆和后续的影响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但苏双鹤的情绪不是这样,当他情绪波动超出某一个区间之后,一下子收束,回归到常态,是他谨慎的性格所致?还是大劫法宗师的自制力?还是其他的什么缘故?

以后会知道的。因为余慈借着那个情绪暴乱的机会,已经将一颗“种子”点了进去。

苏双鹤满心的都是杀他的念头,余慈自然也不会客气,而对付一位大劫法宗师,先下手为强是非常有必要的。

当然,想靠这种东西一举压服苏双鹤,不啻于天方夜谭,说不定只在对方某次常规的洗炼修行中,就给化成飞灰,但若是苏双鹤在此期间,再有情绪的反常波动,余慈应该能够察觉蛛丝马迹,由此真正窥其虚实,再安排别的手段。

做完这一切,余慈就先把苏双鹤抛到脑后,仰观天穹,直指东北方向。

那里是纯阳门的少阳剑窟所在,是赤霄天急递消息之所指,也是苏双鹤情绪失控的根源。

万里之外,在进入九幽冥狱之前,他的那具分身已经将尹阁主手中的传讯飞剑抢到了手,读取了里面的消息,也将其传送过来。余慈抚额,有些头痛。

果然,总不能指望老天爷做出些让人省心的事儿来。

传讯飞剑上的消息很简单:

少阳剑窟某某渡劫,引爆天罚,劫灭而玄黄出。

其实就是说,少阳剑窟里某个倒霉蛋闭关不知多少年,根本不知道外界的局面,今日觉得时机到了,要一举破入长生境界,结果招来天地大劫,把少阳剑窟砸得满目疮痍,鸡飞狗跳,而在此过程中,深藏在剑窟洞府中的玄黄杀剑,被天地法则意志捕捉到,引爆了更可怖的劫数,也使得玄黄杀剑的存在,为人所知。

唯有一事不明,他记的,谷梁老祖当年与他订约,以十年为期,由其座下首徒俞南镇守在侧,他本还担心分身念头抽离,十年间俞南入府,轻而易举携了玄黄杀剑离开。

可看情况,如今玄黄杀剑还在,是他们守约退走?可时间早过了吧,租赁的洞府怎么说?还专门为他延期不成?

隐约觉得这件事情,谷梁老祖那边应该也有说法,但余慈更清楚,自己必须赶马上过去。

可时间是个大问题。

作为纯阳门的大本营,龙霄城与环带湖的距离其实不算远,而那是相对于整个真界来说,二者直线距离也在数十万里以上,就是真人修士,赶过去也要五六天时间。

事态消息通过传讯飞剑送达,如今还是生鲜热辣,可五六天后是怎么样的情况,就谁也不知道了。

这样,让幽蕊赶过来?有她的灵巫神通,还有阿大的虚空挪移,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但很快余慈就摇头,否定了这个念头,在与飞魂城接触的时间点上,幽蕊过来,实在太敏感了,还是要安排得更妥帖才好。

况且,他应该还有更“简洁”的办法。

余慈依旧仰头“观天”。

所谓“观天”,其实是以生死存灭法则为本,顺延而下,观测天地法则体系的变化。传说中“察天文、识地理、知奇门、晓阴阳”,又或“揆端推类,原始见终”,不外如是。

想要直接观察到玄黄杀剑不太可能,因为剑器本身,就是与天地法则格格不入,根本无法追索源头,不过余慈还记得,当初他凝就的剑意分身,还摄了天龙真形之气,如今分身离散,可天龙真形之气应该还在吧……

神意倏然“打开”。

像是一把大伞,生死存灭法则就是伞柄,铺展开来的神识自然就是伞面,伞下的阴影,就是神意之所及。

好吧,其实这个形容很蹩脚。

当余慈意识的前端重新进入真实之域,就有了类似的念头。

真实之域是什么样子的?余慈还不是太清晰,清晰的仅仅是自己的感觉。

他就像是在海水中挣扎,偶尔冒头,换一口气,然后就又沉了下去。要想长久地浮在上面,最关键是要把踩水的功夫练好,具备在大海中击浪的本事。

余慈的情况其实要更好一些,他知水性,未必比其他人强多少,但却有一块海面上的浮板,就是生死存灭的根本法则。很多时候,虽是难以支撑他的体重,却总有浮上来的时候,便如此刻。

他在寻找天龙真形之气。

所谓的“天龙真形之气”,是充塞于天地间,至刚至阳的浩大元气,又有着生灵的凶横情绪,后者并不会体现在天地法则体系中,却可以为人之神意所感知,两相结合,可以做出相对准确的定位,前提是,余慈的感应能够覆盖那片区域。

如果是在天地法则体系中游走,如果是刚才那种“蹩脚”的形容,他是做不到的。

神意毕竟还要受到天地元气的干扰,随着距离的增加而不断衰减,更别提搜检和反馈,都需要一定的消耗。所谓的“神意大伞”,本身就彰显着极限的存在。

可是,当余慈进入了真实之域,一切天地法则的束缚,忽然就消失无踪,虽说只是冒出一个“脑袋”的距离,可无拘无束的通达,将份属于他的“真实”,映现在心湖中。

“真实”本身并无价值,唯有与“虚假”相对,才能见出其可贵。

它不依托于法则存在,更准确地讲,不依托于旧有的规则,因为其存在本身,就是新的法度。是一种完全以“真实”为中心,纯粹而高效运转的法则,再由此反馈回去,仍“浸泡在海水里”的“头颈以下”,就有同步的趋势。

当然,在天地法则体系的笼罩下,这种转变不太可能成功,却已将“格格不入”的感觉,深刻在从属于他的每一寸肌体中,也深刻在神魂的每个角落。

也就是他自辟虚空的无上神通,使他始终与真界保持着“距离”,否则只此一变,大劫必降!

此时此刻,在余慈“眼中”,世间只有三样:

我、从我、非我!

“我”即“真实”;

“从我”即“趋于真实”,他的那些信众,均属于此类;

“非我”则是“与真实相悖”,且不具有任何“趋向”的“渠道”。

茫茫天地,万事万物,均如此分划。

最重要的是“我”与“从我”,不只包括他的形神所及,信众所聚,还包括他留在天地之间、涂抹不去的印记,这就是余慈神游反照,洞彻无漏的领域,天龙真形之气正是属于此类。

刹那间,余慈“视野”扩展。

生死存灭法则依旧是“伞柄”,可神意不再是“伞面”,而是飘落下来“雨丝”。交错纵横的天地法则体系,才是“伞骨”和“伞面”。它们正拼命地阻挡“雨丝”的飞降和渗透,但问题在于,面积太大,漏洞太多,收效甚微。

很快,“地面”上已经处处是“水渍”。

余慈扩张的视野中,很快出现了苏双鹤。此时这位飞魂城的大巫,正施展一种类似于虚空挪移的神通,他乘坐巫灵日冕车,利用引车的金乌,与碧落天域的日光充分反应,金光夺目,扭曲虚空,一个闪现就是数百里过去。

巫法神通,着实不可思议……但余慈还是瞬间超越了他。

车驾上的苏双鹤没有任何感应。

前方,新的“视野”迎面而来,转眼相汇,使余慈的视野再次拓展。

从这个意义上讲,余慈的“视野”并不是延伸至此,而是与同样拓展开来的分支汇合。

像是就像是“地面上的水渍”,由无数点水滴扩张、流淌、最终交接,再没有任何缝隙,覆盖了每块区域,触及了每个层次,近乎全知,由此全能。

也因此,他看到了,在七十万里开外,更准确地讲,是在七十万九千四百五十七里之外,天地元气如龙卷一般,垂下万丈风尾,肆虐山川。

那是少阳剑窟。

视角贴近,随即放大,可以看到,少阳剑窟主峰之上灵光万丈,数百里护山符阵全开,与大劫相抗。

气势颇大,可这和余慈想象的很不一样。

说好的玄黄杀剑呢?

“玄黄杀剑呢?”

等到纯阳门这边的修士,一通狼狈忙乱,猛然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是事发十个时辰之后了。在此期间,由于纯阳门面对少阳剑窟的变乱时,应对不利,引得在剑窟内修士怨声载道,一些修为、地位较高的修士主动过来交涉,纯阳门也难以应付,只能寻求外援。

很幸运的是,他们的靠山宗门,正好有人经过附近,好说歹说给拉了过来。

此时的少阳剑窟主峰上,便汇聚了来自三方的人马。

纯阳门出头的是龙霄城主韩水常,也是宗门内排名前三的强者。门主钟汉阳并未现身,名义上是赴域外修行,其实大家都知道,如果门主出面,还找不到应对的办法,也就再无转圜余地,必须要谨慎从事。

租赁少阳剑窟洞府的修士代表,乃是北地有名的剑修杜应。此人已经是小劫法宗师的境界,战力强绝,在北地散修中声望极高,纯阳门一直想吸收他为客卿,结了些香火缘份,算是双方都能接受的人物。

至于另一方,自然就是清虚道德宗。

到来的修士白面长身,意态潇洒,身披鹤氅,风仪绝世,正是“鹤仙”王子怀。其人是清虚道德宗四代弟子中的佼佼者,虽不是同辈中第一个步入长生的,却是用时最短的那个,被人奉为万载难见的天才。可他并无半点儿骄娇之气,头顶上雷霆如海,他却容色平淡,深不可测。

主峰上各方修士,都以这三人为首,而三人之中,最为超然的,无疑就是王子怀。

王子怀背后的清虚道德宗,虽说某种意义上是纯阳门的主家,可作为北地玄门魁首,洗玉盟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宗门,清虚道德宗更多还是站在“公允”的立场上,不介入任何纠纷,正如宗门之名一般,清净自然,不染红尘。

可现在不是你彰显风格的时候啊!

看王子怀那张平静无波的面孔,韩水常虽是修为境界还要压过他一头,心里面却是完全没有谱,无他,形势比人强之故。

其实在很多纯阳门修士心中,对清虚道德宗的感觉是非常复杂的。就算那边做得非常高明,可任是哪一个有自尊、有野心的人物,发现天然就要比别人矮一头,都不会舒坦。

此外,还有更现实的因素。

不朽丹、纯阳剑。

纯阳门以“丹剑双绝”著称,其中丹法以“不朽”为名,内丹、外丹的造诣都是登峰造极,而事实上,宗门内已经有四劫时间没有出现大劫法宗师以上的强者了,究其原因,很多人就认为是“剑”的支点出了问题,开派祖师“飞剑斩黄龙”的大神通,此时已无人能够重现。

虽无人明言,但有相当一部分人,暗中都道是依附于清虚道德宗,在“丹诀”上走得远了,可“剑诀”却止步不前,以至于心法失衡。

纯阳门也在补课,开放少阳剑窟,就是宗门做出的努力之一。

每年在少阳剑窟修炼的强者不计其数,且由于环境的特殊性,又以剑修为多,由此不断地积蓄人脉,也多了许多切磋的机会。门下弟子的剑道造诣是以非常可喜的趋势增长的,可十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很可能会让这漫长的努力毁于一旦。

韩水常心中忧虑,嘴上也表现出来:“降伏玄黄杀剑?纯阳门没有这个福份,我们只担心少阳剑窟,这是祖宗基业,万一在天劫或其他的冲击下灵脉受损,纯阳门五千弟子,焉有颜面再去敬奉祖师?”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类似的话,絮絮叨叨,很有些“老太婆的裹脚布”的意思,经过如此反复渲染,纯阳门的立场已经鲜明到无以复加了。

此时,韩水常恨不能对天下所有人讲,纯阳门完全退出对玄黄杀剑的争夺,目前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将目前不见踪影的玄黄杀剑“礼送出境”。

在场的其他各方也表示理解,因为这是中小型宗门的生存法则,觊觎无法控制的力量,只会给他们带来灭门之祸。

可问题在于,玄黄杀剑在哪里?

除了最初半个多时辰,剑冲斗牛,诸劫辟易;其后一段时间,更多的都是游走不定,虽然也有几个倒霉鬼给劈成了两半,可那种灵动和诡奇,还是让人难以理解:

真的是玄黄杀剑吗?拿出来当年贯穿北地的威风煞气啊!这么捉迷藏算是怎么回事?

此时,众修士也只能通过积蕴不散的天劫,才能判断出,玄黄杀剑还在附近,还没有甩脱天地法则意识的锁定。

而随着时间往后推移,此时的局面已经复杂到让人无法直视的地步。

“嗡。”

像是九天之上,有大钟敲响,震荡席卷而下,偏偏没有对劫云造成什么影响,却使得主峰之上的护山符阵波纹层生,符阵内一些修为较低的修士,则是昏沉晕眩,十分难过。

“魔崽子好生嚣张!”

韩水常面色铁青,显然是心中怒极,却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原因很简单,他根本拿“敲钟”那人毫无办法。

“落魂钟”武元辰,北地魔门诸宗“神念变化第一”,是将“魔识”修炼到了极致的强者,距离自在天魔只是半步之遥。

纯阳门算是倒了八辈儿的血霉,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还被这一位给盯上了。

相对于其他的顶级魔头,武元辰不算最嗜杀的那类,可这位惹起的乱子,比那些嗜杀之辈还要可怕十倍。

武元辰向有“豪胆”之名,天地大劫并魔劫兴起以来,此人就畅游北地,旁人畏劫如虎,他却是哪儿劫起往哪儿去,利用劫数淬炼已经近于圆满的修为,寻找突破之机。

他的“机遇”,就是别人的灾难。

终于忍耐不住,韩水常视线直指王子怀,沉声道:“王真人……”

王子怀微微躬身:“不敢,韩城主折杀弟子了。”

真论辈份,韩水常是他的师祖一辈,由此也可以看出,此时韩水常心中积了多少不满。

王子怀暗中摇头,终于发声:“护山符阵仍算稳固,武元辰也不会冒着两面夹击的风险强行破阵,只是以神念搜索玄黄杀所在吧……如今只待鸿远师叔的布置完备,再观其变。”

正说着,一个道士大步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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