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镜鉴人心 基本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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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赵相山所说,当你有了相应的地位和足够的影响力,再调动起庞大的力量,很多事情,就是顺理成章。

以前设想的种种难题,再没有任何意义。

金幢教祖死后十日,包括星炼铜在内,修复照神铜鉴的材料,便已凑得齐了。余慈也不再耽搁,只和羽清玄招呼了一声,便撇开一切,进入闭关状态。

星炼铜融化后的金属液滴,表面上没有过于灼热的温度,类似于水银,在余慈两掌间滚来滚去,内外的魔纹将成未成,处在临界状态。

用四天的时间琢磨照神铜鉴的结构和法度,再用半天时间精炼、调配材料,半日时间发力,差不多就是眼前这模样了。

这种一体成形,又控制得妙到毫巅的手段,就是地仙级别的制器宗师,多玩几遍,也要累得和狗一样,余慈仗着心炼法火,却是浑然不觉,且是半出神的状态。

有黄泉夫人记忆中的相关记载,再有心炼法火帮忙,只要有材料,炼器什么的,真的不是事儿,就是他睁眼闭眼,也能把事情给办得妥妥的。

然而,若他真这么做了,也就是再炼出一个照神铜鉴来,除了没有元始魔主的无上魔念留痕,又能有什么区别?十有八九,还是要陷入当年无量虚空神主的窠臼。由此牵系的神主网络,尤其是幻荣夫人这样的重点信众,依旧是根基缺失,且会拖累他在神主之道上的进步。

当日余慈问及羽清玄对太阿魔含的处置,羽清玄点了他几句,不是说羽清玄什么“洁癖”,而是切切实实点中了魔门手段、包括种魔法门的危害。

别看余慈现在威风八面,事实上,由于修行时间较短,涉猎也杂,本身更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物,心性仍未真正确定。他在魔道边缘,已经徘徊很久,甚至已经一脚踏进去。

至少,别的天魔、外道、眷属,还有千千万万的魔门修士,可没有像他这样,直接与元始魔主发生联系,还接收了大量的独门信息。

这可以称为“垂顾”,但同样也是套在他脖子上的绞索。

原本在余慈的计划中,也没有想这么多,不过,帝天罗获得的“根本加持”,让他警觉:

今日的元始魔主,也许已经不是早年的模样了。

在此关键阶段,绝不能把这么大的破绽卖出去。

所以,余慈也更加用心。

他从李闪身上已经知道,神主法门,与种魔之术的差别,就像是“主仆”和“主奴”的关系。

前者类似于雇佣,后者则是彻底地依附。

当然,神主法门到了深层,对于某些死心塌地的信众来讲,也会转向彻底依附,但“自我变异”和“强行置换”,终究有着不同。

余慈虽慑于元始魔主的阴影,也有摆脱其束缚窠臼的强烈愿望,以至于要将之前大半根植于照神铜鉴种星芒种魔之术的信众转换到前一种模式。

但这种时候,他又不得不用元始魔主来作为参照。

余慈知道,元始魔主是不种魔的。

就算现在已经被打落玄德,那位在现实层面堪称“无上”的存在,也不会当真去给哪个修士植入魔种,强行替换掉其核心意识。

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余慈接收了源于元始魔主的巨量信息,固然是沉重的负担,却也给了他极高层次的见识。他由此明白,纵然元始魔主在境界上,与佛祖、道尊还有差距,但其神通已然是不可思议——但凡是有“魔”的地方,都可以视为元始魔主的触角所及。

人人都有心魔,故而“魔”无所不在,元始魔主的威能也渗透到与生灵相关的方方面面。

当然,这种渗透不是说元始魔主时时刻刻在注视着你,而是他能够通过这种介质,迅速与你发生联系,甚至不需要刻意动念。

联系的方式有千万种,最典型的就是共鸣。

而更关键的因素,就是元始魔主早通过“魔”之一物,搭建起了一个由低到高、层次清晰,有章可循的修行体系,甚至于是独特的“物种圈子”,有着特殊的生长条件和相应环境,也有吸纳和排斥的“代谢”方式。

那些天魔、外道自不必说,本来就是这个圈子里的。

至于本来天生天养的正常生灵,为了种种目的,修炼魔功,达到一定造诣之后,也就自然而然地进入到了这个圈子里面,逐步身心异化,修为越高,程度越深,也就越发地脱离不开。

而再往外扩,就是原本修炼其他法门,却因种种欲望、心绪变化,心魔炽燃,坠入魔道者。对这种人,“物种圈子”同样有着非常强大的包容力,以及相应的上升通道。

而在最外围,就是那些若即若离,似信非信者。

这一部分其实最为众多,极端来讲,几乎所有具备喜、怒、哀、惧等基本情绪,且能合成衍化出较复杂心理活动的生灵,都是元始魔主潜在的信众。

其实,这就是一个“神主”所要做到的全部。

就算是罗刹鬼王,也就是做这些功课罢,差别只在于发生联系的“媒介”,以及作用的“范围”。

联系自身,余慈不免就要苦笑了。

别说和元始魔主比,就是与罗刹鬼王比,他搭起的框架,恐怕连草台班子都算不上。

别的不说,里面最麻烦的自然还是幻荣夫人。

既然神主法门是“雇佣”关系,对应世俗的主仆,乃是金钱的交易,你出钱我出力。

而在修行层面,所谓的“金钱”,大约就是“成道机缘”吧。

绝大部分魔门修士,还是没有被种魔的,他们拜入元始魔主座下,是为了成就长生、成就魔君、魔主——这也就是元始魔主能够给予的上限。

至于接下来如何……抱歉,他老人家自己都还没弄明白呢。

而余慈与幻荣夫人的关系,要更加复杂。

当时在九宫魔域,余慈更像是一个扯虎皮做大旗的狐狸,借着元始魔主和无量虚空神主的威能,也是威逼利诱,让幻荣夫人上了他的贼船。

这种情况下,他与幻荣夫人之间,几乎是没有任何“报酬”可言,真正发饷的,还是元始魔主。

从头到尾,余慈只是拿着一个“如朕亲临”的牌子罢了。

如今,他告诉幻荣夫人,你别在元始魔主那边干了,老爷我已经先跳出来,新起了座院子,招你来做总管……

问题就来了:报酬呢?

让一位几近于魔主的大能,对你俯首帖耳,凭什么?

你能给出什么?

这个是最核心的问题。

不说别的,看看那些魔门的大能吧。

无量虚空神主也好,乌羽天魔王也罢,这些魔门的杰出之士,都一门心思地想要摆脱束缚。

为什么?还不就是前头无路?元始魔主支付的报酬,已经无法满足他们的需求?

更何况,只要想想,自己所有的成就,都是借用的别家的根基,在别人的圈子里打转,任是哪个有志于自由超脱的修士,都是无法接受的。

元始魔主已如此,更不用说余慈。

在神主法门中,这也是最核心的问题,此事不解决,什么都没有意义。

事关自己命运,幻荣夫人已在外域等待。

两人没有直接交流,但都知道彼此的存在。

这种感应,乃是核心的“灵昧”之间,直接碰触。

神主法门,说白了,就是一个“意志”向另一个“意志”屈服的过程。

就像余慈在域外,看到的那些巨型的太阳,吸引了周围大大小小的星体,围绕其转动。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其巨大的质量,扭曲了虚空,形成了一个体系环境,小型的星体必须遵循这个体系中的规则。

况且,人与人之间,心灵与心灵之间的关系,只有更复杂。

以前的余慈,一直走的是捷径,玩的是机巧,而当他真正想要迈出实实在在那一步的时候,也就不得不面对这些最最基本的问题。

当然,这些问题如果事到临头再考虑,就真是笑话了。

事实上,过往这些时日,余慈一直在思考如何解决,并且早有定计。

眼下,仅仅是大事将临前,那不可避免的一点儿纠结而已。

手中的金属液滴已经滚动了成千上万个来回,也终于到了尽头。

余慈蓦地双手一合,再抹开,就像是摊一张饼,瞬间将金属液滴的外型固定。

其上自然呈露出复杂诡异的魔纹,与记忆中照神铜鉴的另半边,几乎毫无差别。

随即,心内虚空将其吸纳进去。

余慈的意识同步切入。

心内虚空,万魔池上,明月高悬,可就在此时,皎洁的月光忽地便蒙了一层阴影,像是薄薄的云气覆盖,透出朦胧光晕。其间,便有无数流转的纹路渗入、渗出、烙印、剥离。

某种难以形容的感觉,随着黯淡的“月光”投落。

万魔池上,忽地声息全无,一众魔头纷纷深潜入海,霎那间波平如镜,以至于那浑浊的血海上,竟然隐隐约约映出了明月的倒影。

血海上,明月载波浮沉,若隐若现。

随着空中照神铜鉴本体变化,光芒透入血海,天上海上,可见月影交相辉映,不只在天空,就是在浑浊海面上,也晕开了一轮光圈。

这是万魔池与照神铜鉴发生的反应。

血海中部分魔头,像是趋光的鱼,又或是受到什么吸引,犹豫着从海底翻上来,往这边凑,很快在光圈之外,围了一层。

万魔池中,绝大部分魔头,没有一个完整的灵智,也难以做出什么所谓的“权衡”,还是靠本能行事。

很快就有第一个吃螃蟹的。

这家伙,甚至可能是被后面的推挤了一下,半边身子扑在光圈上。

才一接触,便有更强烈的光芒激发出来,转眼便穿透了魔头,使之残缺不全的躯壳几近透明,可见看到内部血墨交织的混浊杂色,再深透一层,就只剩下丝丝缕缕的线条轮廓了。

那家伙发了会儿呆,忽地就猛地向前一挣,真正从外围密密麻麻的魔头群落中挣出来,撞进了光圈内部。

万魔池中没有一刻止歇的折磨,使这魔头只剩下一个还算完整的头面,以及扭曲到看不出原形的残破肢体。

绝大多数时候,其介于虚实之间的肢体,都泡在血海中,难见全貌。

此时呈现出来,除了它疯魔似的跳跃,还证明了一件事:

它真的离开了血海,它真的和这该死的魔狱拉开了距离……

而且这距离还有不断扩大的趋势!

它确实是在往上“游”,海上天上的月影之间,细看来分明是连起了一道光路,一条似乎能够离开这片血海魔狱的路径。

以万计的魔头,怔怔看着那最初敢吃螃蟹的同伴,循着海天明月勾连而成的光路,一路上行。等它们完全理解了里面的意义,顷刻间,万魔池上,为之骚然。

万魔池乃是余慈心内虚空最凶险的所在,其蕴含的元素,包括最初的转轮屠灵魔光、心魔煞气、业火等等,还包括后来的太阴血煞,以至于元始魔主投入的难以解读的巨量信息,余慈所经历过的负面因素,几乎全汇聚在此,统驭在魔门法度之下。

这里面的存在,有各种负面因素对撞后,在特殊虚空环境下生成的魔头;也有余慈自己斩下的某些负面心绪念头,化生在此;还有就是在战斗中被他心内虚空圈住,打落到此地的外人。

这几类存在,一直拘于血海之中,日夜受那惨痛折磨,难有脱离之途。

很大一部分魔头,早已经被折磨得浑浑噩噩,而还保留有神智的,都是不凡之辈,自然明白这条“登天光路”的重要性。也顾不得再看前头那位的变化,都是奋力冲前,蜂拥而上,抢入光圈之中。

便是占了绝大部分,浑浑噩噩、不知究竟的那类魔头,也受到了影响,受本能驱使,同往前挤,一时间光圈四周魔头狰狞,密密麻麻,水泼难进。

然而,一旦挤入光圈,当即就有小半,被月光直接照到透明,就此蒸发。

众魔头这才知道,光圈也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可此时大势已成,已经不只一个,拖着残肢坏体,延着光路往上游,前面的被蒸发掉,后面的又补上来,当真是前仆后继,无有尽时。

万魔池中的魔头以百万、千万计,区区一个半亩大小的光圈,能装几个?

众多魔头聚在一处,争抢前列位置,自然就引发了搏杀嘶咬,戾气冲霄。

而此时,最先一个登入光路的魔头,已经爬到了半截,然而其身形越发地淡化,再一眨眼的功夫,便无声无息地消解掉。

且不只是他一个,后面连续七八个都是如此,以至于再后面爬上来的都愣了。

但后面推前面,难道还要再跳下去吧?也要想一想,血海中无穷尽的折磨,真的还要再承受吗?

更关键的是,很多魔头都注意到,那些爬到半截,被无声无息消解的也好,最初被直接照透蒸发的也好,似乎没有重新化生于血海之中,而是真真正正地消失不见。

死了?没了?

血海之上的痛苦之所以恐怖,便在于连死都死不掉。万魔池里有佛门“地狱道”的某些特质,不管是被时刻不息的天雷轰杀也好,被痛苦酷刑折磨到崩溃也好,便是死掉,也会重新化生在血海里。

可如今,这个定律被打破了。

一众魔头为之明悟:在这儿死了,不就是解脱了吗?

至今仍没有一个魔头真正游过光路,可是血海之上,已经彻底地疯狂了!

血海之中,代表的就是无穷尽的痛苦折磨;

而进入天路,最少最少,也是一份解脱!

在死得干脆和折磨不尽之间选择的话,自然还是前者!

所以,往光圈中抢来的魔头更多更激烈了,而已经抢到位置众魔头,向上游动的速度更快了。

就是为了“死”,也要早行一步!

哪知,偏偏就是“好事多磨”,刚刚因明月变化,暂歇了一段时间的狂暴雷霆,重新显现。粗大的电光,仿佛是看透了一众魔头的希望所在,喀喇喇劈下,绕着光路,浑如蛟龙,将魔头扯下了一串,远远弹飞。

这些从光路里被劈下来的,可没有之前“消解掉”的那样幸运,全都落在光圈范围之外,重归血海,当即便是惨叫起来。

短暂地脱离痛苦之后,再度沉沦,分外让它们难以接受。

出现这样的变化,使得万魔池上,所有的魔头都真正“疯魔”了。

那里纵然不是生路,也是路啊!

虽然凶险万端,后果惨烈,可前面的家伙给他们探了路,也指明了要点,就等于有了寄托希望的方向。

有些魔头,已经开始转动许久不用的思绪。

万魔池的主人,那个主宰了它们命运的强大意志,搭建起了这条光路,给予了这么激烈的考验,总不会是逗它们玩儿吧。

事实上,很多魔头虽然脑子已经被无穷尽的折磨给弄得傻了,可本能还在,感应还在,连续的挫折变化之下,自然也会有所调整。

便有这么一个魔头,在光圈周围,就近斩杀了足够多的同伴,卷其负面情绪、精气为己用,奋起冲进光圈里,沿光路向上攀游,任雷霆如何轰击,都是忍住。

而在同时,也是最重要的:

它在用含糊嘶哑的嗓音大声呼喊,向那个它痛恨、诅咒并恐惧的强大意志求饶,臣服,表露所谓的忠心。

这种态度,里面有几分真诚,是很值得怀疑的。

可这么一次次的呼喊,同时在光路中被明光照耀,残缺肢体、杂念一层层地剥离,到最后,求生的意志和恐惧臣服的惯性,彻底交融在一起,终于压过了那份痛恨诅咒,轻重份量彻底转换。

它身上猛地一轻,蓦然发现,不知何时,它已经来到了光路的最顶端,头上,就是那一轮朦朦胧胧的圆月。

此时此刻,它全身上下,已经只剩淡淡虚影,它轻触明月……

不是形容,而是真真切切地触到了。

刹那间,虚空洞开门户,引它步入其间,随即闭合,倏然不见。

虚空门户虽然只开启了刹那,可“对面”迥异于万魔池血海魔狱的景象,已经透出来一些。

同时,那个被引入门户魔头所经历的事情,也转化为微妙信息,通过特殊的方式,瞬间传递到万魔池上,每一个魔头的心底。

真的是……超脱了!

真实不虚!

万魔池上,不知是哪个起了头,百万、千万、亿万魔头齐声啸叫,宏大的声波横扫海天,以至整个万魔池都摇晃起来。

真的可以脱身!

虽然仍不可能逃脱那强大意志的掌控,可是,如果能摆脱这种让人绝望的局面,什么样的代价都不是问题!

距离光路不远处,赵相山在观察。

此时,作用在他身上的禁锢已经解开。

幻荣夫人就在数千里外,虽是分属域外、域内,可这个距离上,神通作用已无窒碍,早在余慈的命令下,为他解开了刑罚和束缚,仅存的这一缕魔念,在万魔池的特殊环境下,也迅速成长起来。

虽然距离全盛时期,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这都不是重点。

他已经打定主意,背离皮魔、十三外道、天魔圈子的既有路径,重启新篇了。

而眼前,连接海天的光路,正向他昭示了这种可能。

不过,虽说目标就是海天间的明月光路,但他和那些脑子近于浆糊的魔头不一样,他没有动,还在观察,也在猜测。

他明白这是什么:登天的梯子!

也明白余慈在做什么:试验,一个有关于神主该做什么的试验。

余慈本事太杂了,涉猎的方向太多,缺乏一个核心的要义;或者说,承接了这么些高端的东西,什么意识核心,都要给压得抬不头来。

别的时候也还罢了,此时此刻,在神主与信众建立本质联系的时候,却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了。

神主与信众的联系,以信力最根本,方式上则以共鸣为最高端。

实际上是看信众或准信众,与神主之间,能否有一种深层联系——在神主所擅长的领域内。

像是元始魔主那样,只要有“魔”在,他便在!

赵相山大概知道余慈的打算,可让他颇为无语的,是余慈的态度。

要说余慈不是不知道,自己这边在看着,幻荣夫人也在看着,可这个主儿却是这样惫懒——没错,就是这个形容词。

余慈难道不知道,这种态度和方式,很难让人生出信任之心吗?

如果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控制住信众,建立起体系……等等!

赵相山突生明悟,莫非,余慈的意思是……

他蓦地心神晃动,有了些别样的期待。

赵相山既然在余慈的心内虚空之中,又不像最初那般,紧锁心神,其思维流动,余慈也能隐约生出感应。

余慈很想告诉他——你想多了!

在有关“实验”的方面,赵相山的想法没错。

元始魔主有着稳定而坚实的基础,余慈无论如何也比不了。就是与其他神主……甚至于部分有志于神道的修士相比,他的核心要义都不怎么出挑,想要真正弄明白,只能是试验着来了。

就目前来看,他有一个比较好的开始。有了第一个魔头信众,就证明他的方式是有效的,而且,随着“信众”的增加,反复刺激、共鸣,他自然就能找到,或曰“证明”那最真实也最合适的那部分。

然后所要做的,就是进一步明晰并强化。

可是,余慈也不得不考虑另一件事:就算是实验得出了结果,他所擅长的、拥有的,必须立为根基的部分,他手下的信众,更确切地讲——幻荣夫人是否接受?

这是最现实的问题。

余慈能给什么?

从修行角度看,几乎什么都给不了。以他修行的资历和见识,幻荣夫人随便拿出一个问题,就能让他难看。

可从另一个角度讲,幻荣夫人肯定又是有所冀求的,只是看余慈愿不愿给而已。

这是一直困扰余慈的问题,从准备补全照神铜鉴开始,就一直在琢磨思考。

如今,余慈心神切入万魔池,看照神铜鉴前后两部分逐步相融,看血海之中魔头挣扎哀嚎,体悟其中的微妙处。可没多久,他的思维又受到那个问题的影响,发散开来。

说起来,幻荣夫人也好,血海中的亿万妖魔也罢,都应算是试验的对象。

同一类的试验和做法,血海之中,亿万魔头面目模糊,某种意义上,只不过是符号而已。既然是符号,就可以算计、权衡,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所以,他如此泡制万魔池中的魔头,作为神主,让信众认同也好、敬畏也罢,威慑性的力量永远不可缺乏,如果没有,何以分辨、过滤?这样也是为了要让它们成为易于调配的资源。

这种思路非常正确,可如果用到幻荣夫人身上,就成笑话了。

幻荣夫人和一众魔头,为什么要有差别呢?

说到底,还是有得失之心,分别之心。

在真界这个范围里面,魔头和幻荣夫人的价值并不等同。

魔头亿万,死掉千个万个,也能随时补充,但他们对于当前的局势,几乎没有任何用处。

幻荣夫人只有一个,是余慈最重要的战力之一,也是仅有的能够独挡一面的人才,对她,余慈的顾忌也就多了很多。

可是从他们本身的需求来讲,一众魔头和幻荣夫人,差别真的很大吗?

似乎也未必……

赵相山“想多了”的那部分,给了余慈灵感。

余慈忽然就发现,差别是有,可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明显。

尤其是将赵相山居于“中位”,使其介于亿万魔头和幻荣夫人之间,相去天壤的差距,竟然也有脉络相连。甚至可以说,在本质层面,余慈能给予他们的,他们从余慈这里谋求的,三个来回,六条线,其实有一份相当的契合感。

尝试着总结一下,或许可称之为“超拔的可能”。

挣扎在魔狱的魔头,登光路而“升天”,从痛苦到轻松,是超拔;

赵相山要摆脱外道的局限,是超拔;

幻荣这样大神通的魔主,要摆脱元始束缚,拥有无拘无束的自由意志,同样也是超拔。

推而广之,幽蕊想摆脱灵巫的宿命,血相老祖想摆脱死劫的威胁,虚生老道想突破生死的困锁,都是对现实的环境不满,都在求变,求上进,这就是超拔。

没错,这就是天人九法中的“超拔”。

佛祖也好,道尊也好,元始魔主也好,都给予了生灵超拔的希望,也确确实实传下了超拔的体系。只要沿着他们的体系一路向上,就能从凡胎俗子,一路而上,突破形骸、生命、精神的极限,成就不可思议的境界。

只不过,佛祖道尊在他们的体系最后,给了“涅槃”、“合道”的选项,不敢说确证终极,但已经放开了上限,且玄德永存,或因而成就。

元始魔主由于他自身的局限,同样宏伟的体系,最终还是梦幻泡影。其族类更攀附在这上面,谋图私利,所以,他被称为“魔”,在生灵心中盘踞了亿万年,也没有超脱。

以余慈目前的境界,去考虑佛祖、道尊、元始魔主的差别,想到这儿,差不多就是极限了,再往下想,也没什么必要。

苛求真实,只会离真实越来越远。

初心立意,不过如此,过多则惑。

他现在要解决的是,自己和佛祖、道尊、元始魔主不同的地方在哪儿?

就目前来看,区别就在于,他没有那三位无上存在恢宏辽阔的“超拔体系”,短时间内,也确确实实建不起来。

可是,他也有自己独特的地方。

独特之处就在于,在真界这个“小范围内”,他掌控了生死法则,并且多方涉猎了释、玄、魔等“超拔体系”的内容,任何一个体系中,都有他的位置。

而且,他的那几位“信众”和大批的“准信众”,都是用正常的法子,已经做不成了,想从头再来。

其实,佛祖、道尊也好,元始魔主也罢,都有破解胎迷,转世重修的法子,真界这么重来的,也不少,可是,这总有一个机率的问题——且非常之低。

余慈却能够依靠生死法则,帮助他们将机率大大提升。

而且,因为有了心内虚空,有了一个独立法则体系的雏形,也有心象物象的转换过程,只要余慈愿意,他可以帮助任何人,洗去其在各自“超拔”体系中的烙印,或曰负债,真真正正从头再来。

是的,就是这样!

如果说,佛祖、道尊、元始魔主立下了大的框架,余慈就是在这个大框架下,找到了一个相对窄小,更注重功能性的区域。

这就是余慈所能给出的,以幻荣夫人为代表的“准信众”又极为期待的东西。

站在这个层面上思考,眼界放得很开,他之前的想法又延伸开来。

亿万魔头、幻荣夫人,如果没有赵相山居中“缓冲”联系,确实是天差地别。

可在神主的位置上,这么看是不合适的。

余慈也曾偷师元始魔主,他很清楚地知道,神主的视角,很大一部分是宏观的视角。从宏观的尺度来看,幻荣夫人与魔头,真的都微不足道,真界的幻荣夫人,威能神通不可思议,可如果扩展到更广袤的宇宙中,绝不是独一无二。

但更本质的,也不在宏观微观,而在于是何等参照。

在平地看,大山巍峨,高拔万仞。

可换一个角度,平地和大山,都是土石聚合而成,又能有什么不同?

从余慈所处的环境来看,幻荣夫人的战力不可或缺,但从神主的层面看,一个连信众都不是的幻荣夫人,与血海中翻涌的魔头,又有什么差别呢。

“信”与“不信”,仅此而已。

至于道经所云“有无相生”,或言述此状。

当然,余慈本人也就在微观层面,也有我与非我的差别,妄言诸法无别、有我无我,天地不仁之类,时刻都要玩高境界,未免太可笑。

他只要注意思路的差异,宏观与微观、个人与神主,两个思路可以同时存在,但绝不能混淆。

对神主而言,混淆了,就是根本的错谬,再也扳不回来。

那么,现实的矛盾就出现了。

他的矛盾之处就在于,他远远不是元始魔主那般,可以站在宏观尺度,俯瞰宇宙万物运转的大能,现实的迫切需求,使他必须具备基本的“倾向”选择。偏偏两种道路的折中是不允许的,因为这关系到他的修行前路。

那么,只能在根本道路所允许的尺度下,做一番调整。

这种时候,他应该庆幸,涉猎很多。

当思路清晰了,本质明确了,用什么样的方式、什么样平台,其实都没有问题。

余慈不认为他有另辟蹊径的见识和能耐,模仿就是绕不过去的必要环节。

那么,模仿谁?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元始魔主的情况,已经让人明白,闭合的体系在最后,是没有前途的,神通广大如元始魔主,也要受到冲击。所以余慈更倾向于玄门的法度,开放、松散,可以拓展,也可以接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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