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任君处置 真身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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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上,余慈把注意力从心内虚空移转出去,看雪枝进门,眼前就是微亮。

这女子,摆脱了苏双鹤的束缚,衣妆便一洗之前刻意的雍容,不取华贵,而是薄裙短衫,外着细纱罩衣,层次清晰,色泽明快,清爽宜人,且姿容精致,柔婉清媚,显然是仔细妆扮过。

一进来,她便盈盈拜伏于地:

“谢天君救妾身逃出苦海。”

看她柔软的身段,与夏夫人近似的模样气质,却更为虚弱的内在,余慈也不免心生怜惜,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从一开始,他对这位还真没有特别在意过。

最初,是把她作为炼制七情魔丹的鼎炉,后面又抛在一边,若不是这回白衣“自作主张”,说不定还留她在庄园里……

话又说回来,那样的话,说不定比现在还要好些。

这女人啊,自以为已经逃脱苦海,可世上哪有这么轻易的事儿?

他沉吟片刻,柔声道:“你过来。”

雪枝略抬头,有点儿惶惑,更多还是顺从,也不知是怎么理解的,竟是膝行而上,渐趋于余慈脚下。

余慈一时哑然,但必须要说,看女子裹在薄裙下,轻软柔媚的身段,确实是赏心悦目。

还好,他仍记得正事,不计较雪枝是怎么过来的,到了一定距离,便“嗅”到了她身上清新芬芳之气。

这具分身,稍展神通,也能临时替代嗅觉作用。

“抬头!”

“天君……”

雪枝肯定是误会了,素容微晕,却依旧听话,缓缓抬头。

余慈此时,却是极度专注——只要她开口,就足够了。

前夜雪枝转移至此后,期间定然沐浴清洁多次,要寻找那晚上的痕迹,已经很困难了。不过,只要她有呼吸,有代谢变化,究察入微,还是能发现一些端倪。

“确实还有清灵梦散的残留……白衣说的倒是实话。”

这话对的是心内虚空中的赵相山,后者嗯了一声。

“清灵梦散”这种近于迷药的香料,对人身无损,却有干扰最近一段时间记忆的功效。据白衣讲,那晚上,就是用的这种手段,使雪枝失去了部分在船上的记忆。

为确保无误,更早之前,余慈也探测了雪枝的形神交界地,不像有被篡改的痕迹。

这样的话,大致可以认定,夏夫人交待的事情,确实属实了。

余慈在思考,雪枝没有得到他明确的态度,又不敢直视他,只能跪在地上,头面似抬非抬,好生别扭,却动也不敢动一下,静待对她命运的宣判。

殊不知,早在几十个时辰之前,她的命运已经被人强行改变了!

这种荒谬之事……

余慈暗叹一声,最终还是开了口:“你起来,我有事对你讲。”

他的声音一直非常柔和,即使之前也差不多是这样,可对雪枝这种经历丰富,又极懂得察颜观色的女子来说,还是很敏锐地发现了里面的微妙差异。

担不起这份礼数,雪枝有些惶惑,但她还是依言起身,垂眸听余慈说话。

在苏双鹤身边多年,被逼着模仿夏夫人的“风范气度”,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保持着淡定的姿态,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她也算给历练了出来。

之前面对余慈,她虽是谦卑顺从,其实心里是放松的,因为她终于不用再强自装出别人的模样,可以在自己的新主人面前,展现出最自然的姿态。

可如今,不祥的预感,立刻激发了多年来历练的本能,她瞬间就做了一定的心理建设,不管余慈说什么,她一定要控制住,不能失态……

只听余慈道:“咱们谈一谈你腹中胎儿的事情。”

“……”

“这胎儿……”

“天君!”

雪枝失声而叫,强行打断了余慈的发言,这种行为当然是没有礼貌、无视尊卑的,可如今,她心中尽是荒腔走板的滑稽,顶得她情绪想绷绷不起来,松又松不下去,一时失控,都分不得是嗔是羞、是气是笑,却又不得不分辩:

“天君,我与苏双鹤已经多年……我是说,自天地大劫以来,他去了外域,我们已经多年没有行过、行过房事了!”

“我知道,不过世间之事,总有例外。”

此时,余慈的表情也颇是复杂,应付这种情形,他并不擅长,正筹措言辞,对面雪枝却是误会了。

刹那间,荒诞的情绪扫灭,彻骨的冰寒生发出来,脸上血色已然褪尽,又是跪了下去:

“天君!妾身虽出身伶伎,又身事强梁,全无自主可言,然而总还懂些廉耻,更知道轻重,且不说绝无此事,便是有,也定不会厚颜欺瞒,以此污浊身子侍奉……”

话说到这儿,已是哽咽,难再说下去,只能以头叩地,砰然有声。

余慈就摇头,世事就是如此,弯弯绕绕,反而把事情给搞复杂了。

他干脆不再过多考虑,淡淡道:“你想得倒多,我说一句,你能补上十句。”

雪枝听出他的不悦,本能收声,身子跪伏在地上,微微发颤。

这回,余慈是蹲下去,毫不顾忌,探手轻按住她的小腹,微微摩挲:

“我说你有,便是有……只是这胎儿其实还未成形,外面更有一层封禁,也如胎膜一般,供养元气,尚用不到你。说白了,你就是一个寄存的工具罢了。”

雪枝一时都忘了羞惧,愕然抬头,对上了余慈冷澈的眼神。

“我……”

“不是你!这事情,本来与你无关,可惜就是霉运罩顶……那晚上,你同白夜到这儿,中间有段时间,意识不是太清楚吧。”

雪枝忆起那夜情形,先是略感羞惭,随后却是记起来,果然如余慈所说的一样,那晚上,她的记忆出现了一片比较模糊的区间,不过,依稀也能与白衣所说的对上。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余慈就在她耳边轻声道:

“据夏夫人讲,那晚上,她与慕容轻烟一起到了船上,以巫门秘术,将‘怀璞抱玉’之法孕育的巫胎精气,渡入到你的体内。”

霎那间,雪枝脑中一片空白。

耳畔,余慈的声音继续传来:“想来你该知道,你身具夏家大巫血脉,这样,待那胎儿精气的外层封禁失效后,可以依附到你的血脉上,保持相对的纯净……这是夏夫人交待出的,现在,要看你如何选择。”

“……我?”

雪枝脑中轰鸣,心头荒谬之感,强出之前何止十倍!一切的一切,都像是陷在了一个全无理性可言的噩梦里,充盈着虚幻的气息。

余慈没有得到回应,却是保持着耐心。

别说是雪枝,就是他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半晌做不得声。

夏夫人真叫一个异想天开!

她竟然将万众瞩目的巫胎,“寄存”在了雪枝体内。

按照夏夫人的说法,因为苏双鹤暴露她所结“巫胎”之事来得突然,她也没有多么万全的准备,只是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让过冲击的正锋,至少撑过湖祭这个关口。

当然,如此做法,也注定了湖祭上会出岔子。

夏夫人本来就没有想着彻底瞒过余慈,雪枝是余慈的“近人”,便是一时瞒过,待封存了巫胎精气的封禁解除,也肯定是要暴露出来。

反过来讲,如果余慈帮着遮掩,谁也发现不了。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必须要有薛平治的参与,以其阴阳造化的手段,使雪枝与胎儿血脉相通,才能在后续,源源不断地供给所需的纯净血脉元气。

只不过,夏夫人没有想到,余慈直接拿出了不循常理的强硬姿态,将此秘密提前数日,强行从她嘴里撬了出来!

余慈将夏夫人所说的这些话,几乎一个字不漏地复述给了雪枝。

随着信息逐步完善,雪枝的思维能力渐渐回来,沉默许久之后,她低声开口:

“天君与夏氏达成了协议吗?”

“……有的。”

“妾身在协议中,是必须的环节?”

“这倒不是。”

余慈冷笑一声:“若真让她牵着鼻子走,还谈什么协议?这里可操作的空间很大,所以我对你挑明这件事,就是看看你的想法,再说其他。”

“听凭天君吩咐。”

“嗯,你仔细想想,对你而言,其实也是有利有弊……”

“妾身听凭天君吩咐。”

“唔?”

余慈这才听明白了雪枝的意思,正沉吟的时候,雪枝又伏下身去,以额触地:

“此事妾身没有什么想法,任凭天君处置便是。”

她话音虚弱,却没有什么犹豫。

说她认命也好,说她决断也罢,这个态度是没有疑问的。

这世上,有人容不得任何一丝桎梏,不惜与天地宇宙相搏,只求那一个超脱;

但也有人,全无志向,舍弃自我,在红尘漩涡里依附求存。

雪枝无疑就是后者。

对此,余慈没什么轻视。其实,到了他这种境界,更能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本身就是天地宇宙运行法理的一部分,没有这份差异,生灵之间,哪有阴阳消长变化?

树有千尺,藤蔓攀附而得其高,这是路线的差异,没有什么道德的评判好讲。

相比之下,某人的做法,就不是路线选择的问题。

余慈理解雪枝,却不信任夏夫人。

那个女人,所言所行,绝不值得信任!

有些事,没有必要对雪枝讲,余慈心里自有判断。

仅隔一夜,夏夫人和雪枝两位美人儿都跪伏在他脚下,都是悲切凄凉,可是其间差异之大,不可不知。

夏夫人的姿态里,能挤出太多水分。

只从她对雪枝行事安排的人来看,就可见一斑。

那一夜,雪枝意识浑沌,只记得白衣和赤阴,却是把最关键的夏夫人和慕容轻烟漏掉了。她见到的,就是最没有意义的两位。

如果说,从飞魂城到洗玉湖,慕容轻烟是不可或缺的必要人物,本着保密的原则,又何必让赤阴和白衣掺和进来?是嫌秘密暴露不够快吗?

后面又说没想着瞒过余慈,若真如此,提前一步和余慈联系,两边私相授受,岂不更佳?

细究起来,里面的依据是站不住脚的。

更何况,在夏夫人的说辞中,漏过了最为关键的东西:

像这样的女中英杰,她自己的位置在哪儿?

夏夫人绝不会是“舍己为人”的性情,否则但凡只为腹中胎儿着想,也不会临到头来,才用“怀璞抱玉”之法,更不会将其渡入雪枝体内;对其夫幽灿,更是大有视为寇仇之意。

说到底,其所作所为,还是为了巩固她本人的权位。

明白了这一点,再看她的种种谋划,便有豁然开朗之感。

她寄胎雪枝,就是跳出束缚,重掌主动的一步。

只要能撑过过这一段,应付过去各方的置疑,待冲击过后,观一观风色,处置起来必然是得心应手:

若一切顺遂,就是她机智保全了幽家血脉,为飞魂城保住了未来的领袖。将来把孩儿迎回,亦可母凭子贵;

若诸事艰难,也能说是她果断处置,没有给各方的“豺狼”以任何可趁之机,反而引来了后圣、渊虚天君这样的强力外援,帮助飞魂城渡过覆灭之厄。

若实在躲不掉劫数,她早早将巫胎转移,又借着慕容轻烟这个渠道,等于是告知了罗刹鬼王——不要找我,找后圣去吧!

真要两边打起来也没啥,到那时,天地鼎革,巫神血裔存灭与否,又有什么意义?她反而可以脱离漩涡中心,最大限度保全自身,甚至还有可能从中渔利。

至于这个过程里,余慈、雪枝、她未出世的孩儿的伤损,还有那个很可能要依靠此胎施为的丈夫,自不会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不只是这几位,那夜,慕容轻烟携她在洗玉湖和飞魂城之间强行挪移往返,为了躲避耳目,可没有用飞魂城预设的地脉、水脉通联秘阵——也许有其他的什么助力手段,也不在余慈的情报范围里。

余慈知道,幽蕊眼下灵巫水准,携人虚空挪移,也是十挪九不中。

虽不知慕容轻烟是怎么办到的,却必然会付出绝大的代价。

这是把慕容轻烟往死里用啊!

匪夷所思的是,慕容轻烟竟也任她使唤……

夏夫人的设计还是有一套的,至少那“寄胎”的一步,当真绝妙。然而,她毕竟是在洗玉盟这个环境中呆久了,且限于修为境界,思维眼光与当前天地变革的大势,出现了极大的落差。

鱼儿在水中,固然是随心所欲,可若这“水”变成了鼎沸的岩浆,她不思逃脱,反而依旧想着摆动涟漪,无疑就是在寻死了!

夏夫人看错了局势,找错了对象!

她没料到,余慈竟是这么地强势和直接,根本就是不讲道理,直接上了手段,强行压制下来。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一步错,步步错……不,是根本没了翻身的余地。

余慈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把自己这边的资源做得水泼不进。

相较于罗刹鬼王、大黑天的深厚实力、长年布局,他除了卡在关键环节上的些微先机,再没有其他优势,再不把资源整合起来,难道等着被那边压得抬不起头来吗?

回到当前,从现实层面来讲,巫胎自然有他不可替代的价值,在这个前提下,雪枝的态度没什么意义,但她的顺从与配合,还是省去了一层麻烦。

当下,余慈就请薛平治过来,领了雪枝下去,以其手段,足以确保这对勉强可算得上的“母子”无忧。

处置了雪枝这边,余慈却还不能松口气。

心内虚空中,赵相山适时提出了建议:“这一胎虽在控制之下,但另一胎也不能大意。”

“唔?”

“苏启哲与葛秋娘的那个胎儿,听夏夫人讲,应是要足月了吧。”

“不错。”

“主上请看,这才是正常的孕育过程。都说十月怀胎,其实巫胎在夏夫人腹中,何止十个、百个十月?便是‘怀璞抱玉’之事暴露后,也有相当一段时间了。这就给了人一个错觉,似乎只要解了束缚,胎儿随时可以出世……”

余慈没作声,坦白讲,他之前也差不多是这个思路。几个月来,但凡是与夏夫人接触,总是不自觉看她是否显怀。

赵相山却是将错觉击破:“可从夏氏渡得胎儿精气来看,巫胎分明还在浑蒙未辨之时,连男女都分不清。可以说,是从今日平治元君施为之后,才开始算十月之期,此一过程,必须遵循天理规则,却是催化不得……东海那位也好,幽灿也罢,真能等得了?便是等得,万一事态生变,就没有别的准备?”

“你是说,一旦事有不谐,那边可能会找替代品?”

“这才是符合当下的节奏,时间也更加恰当……万一是瞒天过海之策,不可不防。”

“很有可能。”余慈沉吟道:“是要让夏夫人盯紧……”

“主上,如今不能指望夏氏尽心。”

赵相山忽地提醒道:“主上不能小觑夏氏的心智。主上以强势手段,压制住她一时,却压不住她一世。要知人的心思是会变的,困局之下更是如此……更何况,现在她的视野,也等于是被主上强行拓宽,见识了新的层面,想法自会不同。”

“这倒是……”

赵相山又道:“恕我直言,主上之前手段太狠,不给她一点儿喘息的空间,且以‘外道神明’之法,加以限制,别的时候还好,此时就有些不合适了。”

余慈奇道:“何出此言?”

“自几日前,杨朱之事后,主上的‘外道神明’加持承诺,已经轰传天下。此事固然推高了主上的名望,但也拉低了‘加持’的价位。要知夏氏这等人物,对权位的渴望,是刻在骨子里的,她可以容忍一时失势,却绝不会容忍前途缈然……简单地说,主上没能给她足够的差别待遇,也就降低了其心中的预期。”

“那你认为,应该如何?”

“这个,要看夏氏本人的想法。她认为,主上会看中她什么;或者说,主上可以让她以为是这样……不用给她什么,相反,拿走她什么,会让她更明确,更信任她的价值。”

“……好好说话,你那是什么表情?”

“呃,主上见谅。”

赵相山很懂得把握火候,立刻就转移了话题:“愚意以为,葛秋娘那边一定要控制住,不能假手于人。当然,冲突真的转移到那边,我们也不一定阻止,也可能利用嘛……

“几乎可以肯定,不管是哪个胎儿,都会发生多方争夺,我们的优势,就是最贴近漩涡中心——夏夫人、雪枝、葛秋娘,全都在我们手里。打着夏氏的旗号,我们可以明火执仗,其他人都不行。

“但与之同时,我们的劣势,便是过于被动,只能招架……执行‘寄胎’之事的慕容轻烟、赤阴、白衣都不可信,等于是四面漏风。至于暗处的各方,真的是就是盯着巫胎打算盘?

“还有,有一个环节,分明就是缺失掉了。”

余慈嗯了一声,几乎与赵相山同时说出来:

“妙相!”

赵相山拱拱手,算是小拍个马屁,但面色凝重:“苏启哲是巫胎的关键一环,却沾染了妙相的香气,两人怎么接触的?妙相这位主上的旧友,又想透露什么消息,这条线索必须要查下去,这样的话,苏启哲就很重要了,偏偏在这当口,这家伙却是人间蒸发!”

余慈当然知道苏启哲的重要性,其实自从在苏双鹤家中遇到之后,一直都在设法监控,葛秋娘的存在,就是这样发现的。

可他在洗玉湖的根基毕竟浅薄,又出于谨慎,没有用神意星芒之类的手段。

日前,却是失去了对其行踪的控制。

在此之前,苏启哲没有任何异动,每日里都是花天酒地、颓废不堪。

余慈也怀疑,在“血脉”已经借走的情况下,此人已经没了用处,很可能已被灭了口,夏夫人也完全有理由这么做,但那边坚决否认,也不像是在说谎。

这个关键人物,就这么脱出了两家的掌控。

由不得他们不在意。

这两日,在赵相山的主持下,对苏启哲的搜寻,从来就没断过,却一无所得。

“主上,此事还是要从夏氏身上着手……且宜早不宜晚,待真身转移过来之后,便要做了。”

“嗯……嗯?”

赵相山某些意思,很是隐晦,但有件事说得清楚:

有些细节,确实只有夏夫人才能讲明白——将座下美貌门客赠予,连孩子都有了,什么理由?苏双鹤再看苏启哲不顺眼,那也是族里长辈,而苏双鹤又与夏夫人势同水火,苏启哲凭什么信任夏夫人?得到葛秋娘,他又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代价?

总不能说老子把葛秋娘肚子搞大了,留了种,就是功劳……

这一系列问题,需要联系夏夫人,弄个明白。

也许,与妙相有关的细节,就在其中。

不过这时候,夏夫人已经闭关,在巫门特殊的咒法封禁中,隔绝内外,这也是幽煌和祖巫堂耆老的要求,为的就是断绝夏夫人这段时间翻覆局面的可能。

余慈通过“外道神明”加持,倒是可以联系上,却要冒一定的风险。

那么,找谁?慕容轻烟?

这不等于是告知罗刹鬼王和大黑天,苏启哲我怀疑了,你们赶快斩断线索吧……

而且,余慈觉得,里面或许还有别的学问,需要再琢磨一下。

赵相山不了解妙相,余慈却是与之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一位,说她性情刚烈也好、爱憎分明也罢,处得熟悉了,便能知道,本身还是很明爽的性格。

能用最直接的方式,就不会弄那些弯弯绕绕。

在北荒,两人暗通消息,就做得很明白,太多的暗示,不是她的风格。

即使不排除环境、局势所迫,这种设计,也太复杂了。

是不是还有别的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他这边在思索,另一边赵相山就按着本人的思路提议:“主上可能是忘了一个人,还有一位,和慕容轻烟关系密切,知道的信息未必就比她少,控制起来,或许还要方便些。”

“你是说……赤阴?”

余慈挑了挑眉毛,确实是刚刚想起了这一位故人。

现在的情况很有意思,他已经知道赤阴参与到此事之中,也知道此人就在他感应范围之内,可莫名地就是将其“遗忘”掉了。

细究根源,或许是来自于心底的那份微妙的“情感记忆”?

自从剑园之后,余慈再没有听人正面提起过赤阴的消息。

当时,他目睹赤阴以香奴的身份,死而复生,却又受到羽清玄刺激,叛出罗刹教——从这个角度看,面对罗刹鬼王,这位应该和他是“同一立场”,拜薛平治为师也很符合情理。

可是,和慕容轻烟挂勾,却让人不得不深想一层。

赵相山还在撺掇:“还是见一见的好,此外还有白衣。”

这三位的做法,确实让人很在意。

虽然余慈透过白衣的记忆,早就清楚三人的关系,可她们应该不清楚里面的玄奥。

事实上,在此界绝大多数人眼中,白衣只是余慈在环带湖上看中的一个伶伎,少数人才知道白衣的真实身份。更少有人会将白衣与慕容轻烟、赤阴联系在一起。

这么隐秘的关系,偏偏就在“寄胎”之事中,毫无遮掩地暴露出来,真的好么?

若真想“坦白”,余慈觉得,让白衣吹个枕头风也比这样强。

里面确实很有值得商榷的地方。

“那就见一见吧……”

赵相山又低咳一声:“冒昧提一句,主上与赤阴的关系、脉络,是否可以介绍下,我这边需要仔细推衍……”

“可以。”

“主上。”

“又有什么事?”

“方式要注意,不要打草惊蛇……不妨通过白衣或平治元君,她们两个应该会乐意疏通里面的关节。”

“……你闭嘴!”

赵相山终于是玩过了火,乖乖闭嘴,去做别的事。

余慈也洗去了心中的杂念,将注意力集聚到目前最要紧的事上来。

不久之后,就是他的本体挪移到洗玉湖,进入这个巨大漩涡的时刻!

他明白,以现在的局势,单纯的分身肯定是抗不住的。

而用最功利的说法,帮助他挪移,和他一起前来羽清玄,更是非常重要的战力。

无论如何,都不容有失。

便在飞魂城“湖祭”还有两日,观礼的请帖遍洒四方,各路宗门都在为此做着准备的时候。

真界天地法则体系的某处,蓦地结构扭曲,其影响直接反馈在真实之域上,形成玄奇诡谲的波动,为某些有心人所察知,相关的信息迅速扩散。

短短几刻钟的时间,信息就辐射出了相当的范围,连一些消息灵通的散修,都有耳闻。

渊虚天君、羽清玄要到洗玉湖来了!

要说,平时不会这样的。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来是华阳窟、拦海山大战的影响方兴未艾,余慈前脚还在华阳窟打生打死,后脚就到了拦海山外,并又掀起滔天大浪,在洗玉盟闹得沸沸扬扬,由不得人们不关注。

二来是很少有人具备这种大手笔——就是羽清玄当年,一次挪移数万里,已经是让人瞠目结舌;同样以大挪移闻名的楚原湘,一生施展“大挪移”神通成千上万次,配合神意攻伐,恨得人牙痒痒的,可最远的一次距离,也没有超过五百万里,按说这才是常态。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是在于此事的“象征意义”。渊虚天君是上清宗未来掌教,羽清玄则是蕊珠宫当代宫主,且与上清宗有着割不断的关系。若二人关系平平也还罢了,偏偏如此同进同退,岂不等于是说,上清宗与蕊珠宫的盟友关系,已经夯实打牢,难以攻破?

这么算来,羽清玄新晋地仙,补天于拦海之天域,败太阿魔含于域外;上清后圣神龙不见首尾,战平罗刹鬼王,确认了神主成就。两宗一南一北,又是一位神主一位地仙,就算上清残破,就算太玄魔母失联,真的定下盟约,谁能轻视?

更不用说,渊虚天君布网天下,羽清玄更是虚空大挪移的代表性人物,两宗看似遥远,实则大有“天作地合”之功,远比那些有名无实的联系来得震憾人心。

人心暗流涌动之时,各方观礼人员已经陆续抵达洗玉湖,当然,主要还是洗玉盟各宗的代表。

不管宗门在哪儿,洗玉湖都是他们的重要驻地,此间常驻强者,绝不会失礼。

而且也是巧了,远在中南的离尘宗,适逢其会,也收到邀请,算是增光添彩;

八景宫倒是又得到表现自家“天梯”的机会,确定会有重量级人物到来,但也确定,不是洗玉盟的“老朋友”辛乙辛天君。

这位德高望重的八景宫强者,现在主要负责真界西南区域。

最近一个来月,从大雷泽、六蛮山冲出来的妖魔大军,挥兵南下,扫荡南海,十三天妖海君,望风而靡,不但没有抵挡,反而充了前军,直接将南海大片疆域拱手让人。

南海之上,宗门势力本就相对散乱、弱小,如此更是被扫荡得七七八八。

由不得人们不怀疑,两边的大妖,恐怕早有默契。

至此,南海、六蛮山联成一片,大军沿南潮北上,直趋东海。

南国各宗震动,各大商家也是人心惶惶。

海商会的海鸥墟,正是红火的时候,可眼看着就要被裹了亿万妖魔的南潮拦腰冲断;

随心阁也笑不出来,东海、南海是他们货品原料的重要产地,此时全都泡了汤。

而此时,损失倒是次要的,常年在海外布局,与外海妖魔群体之间的复杂恩怨摆在那儿,此消彼长之下,还不允许人家“报仇”吗?

陡然间,在魔劫之中,一直充做大后方的南国,陡然间成了兵锋所指的对向,各宗各商家自然是憋闷得很,直接将六蛮山、南海的妖魔大潮,称之为“妖灾兵祸”,各宗或主动、或被动地串联,要联合起来,消弥祸事。

这种影响了天下大局,直接冲乱了紫极黄图之会的变故,八景宫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辛乙在西南,另有一位地仙大能直接到了南国坐镇。

至于位于东海的论剑轩,更是南国各宗、各大商家求告的主要对象。

可那边反而不如八景宫态度明确。

真界广大,南国的纷纷扰扰,洗玉盟这里感受得还不是太深刻,就像魔劫之于南国一般。

倒是提起论剑轩,很多人都在看热闹。

此时,论剑轩也在人洗玉湖,李伯才堂堂剑仙,若参加“湖祭”,自然也代表得起,只不过飞魂城肯定不会舒服就是了。

便在这种各类信息交织的时候,渊虚天君虚空挪移,即将驾临洗玉湖的消息,已经级级下渗,不知怎的,到了宜水居前。

这里已经坚持数月之久的千百修士,都十分兴奋。

想想啊,若渊虚天君直接降到这里,看到这持续了数月的场面,难道就不感动吗?

怎么也要挑几个徒弟出来,才合情理吧!

然而也有人泼冷水:“想什么呢,人家怎么会先到这里?”

“这儿不是天君在洗玉湖的居所?”

“是居所没错,可不等于要直接挪到这儿啊?三元秘阵是干什么吃的,就算大挪移神通天下独步,也没有直接穿透的道理,更有可能还是到洗玉湖外围,再慢慢飞过来,这也是安全起见,减少干扰……路上再碰几个熟人,聊聊天什么的,到这儿都乏了,还有个屁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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