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斩龙封神 碧血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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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余慈眼中的,其实都是真界四方的投影。

直到再穿过一层云霭,下方光芒骤然变得不那么稳定,一明一暗,闪烁不停。

这个余慈倒是熟悉了,这是已经被大黑天佛母菩萨真实之域的法则区域压制的湖底水域,包括太霄神庭的四方八天,也包括水世界。

如今这几方虚空环境,都是交织错落,看似无序,但对余慈而言,却是从一个“超然”的角度,进行的观测。他稍微适应了一下,便弄清楚,这是以真界为参照物,呈现的影像,显示的是水世界从“物质”层面做出的渗透。

真界的整体外形,如一个倒扣的碟子,水世界便是中央隆起区域之下的那部分“空间”里,存着的一汪碧水。这是巫神创世之时的设计,为的是在必要时,吸取水世界的部分,修补真界。

此时的洗玉湖底,就是在碟子外围约三分之一的位置,凿开了一个口子,碧水外溢。

以上这些,是上清体系,不,应该是此时在天地法则体系中占据绝对上风的玄门体系的映射。余慈以万古云霄加持,也是最大限度地抹平了不同玄门体系之间的“落差”,也接收了相应的信息。

只可惜,这种影像一闪而逝,就像天边的彩虹,只是各个条件凑在一起时短暂的映射,不可能长久存在。

接下来,余慈只能聚焦在那“破口”所在,大黑天佛母菩萨的气机又呈现出来。

这次,他没有被发现。

并不是说,余慈在道境转了一圈儿出来,就在层次境界上超过了大黑天佛母菩萨。而是他通过“梦境存神”的方式,在意识层面,彻底与太霄神庭体系相融合,如果对方不能改变认知,就是罗刹鬼王也不能发现他的存在。

尽管余慈就在她们眼前。

而从另一角度讲,想和余慈交手,只需要往太霄神庭上招呼就是了,他也绝对避不过!

看得出来,在余慈进入道境后的这段时间,大黑天佛母菩萨没有浪费任何机会。在突破心内虚空防线的同时,也利用铺开的法则区域,将另一个方向上,叶缤等人的战场纳入其中。

这时候,她开启了类似于余慈的“外道神明体系”,已经被叶缤剑意逼得左支右绌、暴跳如雷的烛龙王,便是成为了其中第一个成员。

余慈不知道烛龙王现在的想法是怎样的,不过在他身后腾起的日轮,和幽煌所化的又不同相同,其六道轮转,生机变化之中,竟是多了一层光阴流逝,无始无终的意味儿。

大黑天佛母菩萨显然是把烛龙王的光阴秘术,也嫁接进入了自家的生死轮回之中,也就等于是将烛龙王牢牢地绑上了自己的战车。

姑且不说她是怎么做到的,这样一来,就是把两边的战局合而为一。

还好,叶缤和幻荣夫人的反应也非常迅速,也是立刻攀升到真实之域中,与羽清玄、邵天尊等人会合。

如此一来,真实之域之上,倒是陷入了诡异的静寂之中。

因为在这一刻,余慈这边的羽清玄、邵天尊、叶缤、幻荣夫人;大黑天佛母菩萨一方的罗刹鬼王、十方魔灵,烛龙王,还有半死不活,不知是否参与进来的诸阳,双方已经堆积起了超过八名地仙级别的大能。

上次这种情况,还是在陆沉陨落之时——那时候,交战的地仙也只有七位而已。

即使现在远比不上当时生死相搏的惨烈,可谁又能保证,在杀红了眼之后,不会重蹈之前的覆辙?

余慈也没有料到,局势竟然恶化到了这种地步。

可对大黑天佛母菩萨一方而言,这又是再好不过的局面。

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积累起了一场足以再次倾覆天地法则体系的“雪崩”,现在一切的条件都已经具备,需要的仅仅是最后那一嗓子罢了。

这里一半的“条件”,竟还是余慈帮她们准备的……

而且,这还不止!

辇车轰鸣,在真实与虚幻的边界上穿行,三方虚空的种种变化,都从余慈眼前流过,他很快又有了新发现。

在水世界……是那还没有和真界天地法则体系彻底产生交集的深层区域,余慈“看”到了几个人影,其中一人,给他的感应很熟悉。

李伯才……论剑轩?

余慈一念转过,那几人已经隐没不见,一是可能用了某种特殊的隐匿法门,二来也是他对下界的“探视时间”已经到了,视角自然转换,切入了另一处所在。

此时的辇车就像飞驰在云层深处,四面云气迷蒙,不辨方向。

驾车的两位神将目不斜视,那青衣童子则引鹤回环,在车外行礼道:“老爷,前方就是四御门庭,有请符诏。”

余慈回神,他现在操不得别人的心,一切的一切更需要先后的“秩序”。他明知这不过是一场自动运转的梦境,但他还是对这里面的支撑着的玄门法理,给予足够的尊重,向白鹤童子微微点头,依礼道:

“请符诏。”

副御上的神将飒地回身,先向余慈致意,又转回去,将捧在胸前的符诏高举过头。霎时间,符诏之上,赤金光芒层发,神文舒展,形如蝌蚪游鱼,不多时便在虚空中结成一部恢宏文章。

真文道韵,由中而发。

金光照耀前路,迷蒙云层中分,便有一座牌坊,立于云端,其形制也是九间十柱,然而比之余慈所见的碧落天阙,似乎显出几分斑驳,灰黯无光。

青衣童子一拍座下仙鹤,清唳声中,当先而行,辇车轰鸣,堂堂而过。

余慈在经过时看了几眼,只见牌坊之上,多有残缺,还有血迹沾染,似乎围绕此处,发生过一场血战。

辇车所经之处,外间还有许多妖异的黑影,盘转流动,有的还试图冲击上来,但金光所照之处,什么妖邪魔影,都如沸汤沃雪,消融一空。

余慈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将“梦境”与“现实”对照,很快就理解了眼前的这一幕。

这是盘踞在太霄神庭内部的魔头。

当年祸起萧墙,根源又出在紫微帝御这个层级,就算上清宗高层再怎么应对得力,及时切割、封闭,也不可能让这处核心之地,完全不沾染任何魔劫。

相反,这里面的天魔族群可能要比四方八天的更加强力。

虽说是神庭封闭,千年已过,其内部应该会有非常对症的清理机制,但他绝不能掉以轻心。

随余慈心念变化,牵车的白虎一声吼啸,辇车隆隆而过,方向又往下倾斜,云层渐薄,忽有一道阴影,接于天地之间,如山峰耸峙,周边烟云雾霭层层环绕,前方引路的青衣童子便道:

“老爷,前面就是封神台了,上面自有人接引,小子经不得斩龙血煞,便先回去复命。”

余慈微微颔首,那青衣童子引鹤回转,在上又往这边施礼,随即化烟而去。

御车、持诏的两位神将,依旧肃立,驾驭辇车往那山峰高台之上投去。

余慈却是奇怪:这边梦境演化也太过真实,有诏有命、有接有引,个个栩栩如生,这还罢了,现在礼仪环节上都丝丝入扣,当年的上清前辈,对玄门道礼是多么看重啊?

他对台上的另一接“接引”,并不怎么在意,想来也是如神将、青衣童子一般,由万古云霄法理、太霄神庭灵气相激而成的法相罢了。

而此时符诏之上,恢宏文章也化光而回,赤金颜色黯淡许多,倒是从内层透出一点青光,莹莹然如美玉、湛湛然如湖波,清光流转,愈见明透。

余慈气机自然就贴了上去,才与青光接触,便是浑融在一起。

由此知道,这哪还是什么道君符诏,分明就是他万古云霄所化的真意,但依旧有镇压四方八极的威仪。

似乎通过刚刚那一道云路,太霄神庭完全接纳了他的道境真意,也在无声无息之间,进行了一次权力移换。

余慈还在想符诏变化后的法理依据,片刻已经是车抵台前,忽地心神悸动,举目观之,但见高峰之上,煞气嗡鸣,冲霄入云,更有残尸罗列,血痕处处,一时也是哑然。

这等修罗场,就像是千年之前的血战,刚刚结束,时光凝而不动……事实上,他真的感觉到,随着虎辇玉舆隐轮之车的到来,虚空深处,响起了长河流动的声响。

余慈心念动处,白虎作啸,引车不前。

辇车上,余慈眸中神光流转,瞬间扫过一切死寂惨烈之景,最终停驻在“封神台”边缘,那一位道袍飞卷,几欲乘风归去的道人身上。

道人面目白皙,负手而立,颔下长须随风摆动,却并不那么飘逸,细看去,实是血迹板结之故。

在这位道人脚下,还放着一颗头颅,从余慈这个角度,正好看到面部,只见其瞋目作态,莫名有些眼熟。

“听”虚空深处仿佛时光流动的声响,余慈忽地明白,这不再是梦境,而是最真切不过的现实。

余慈没有下辇车,静静注视,如果像他确定的那样,这位道人是现实的存在,那么,是敌是友?是不是青衣童子所说的接引?

就算是,几乎不可能再有活人存在的太霄神庭核心区,出现这么一位莫测深浅的人物,又是什么道理?在他和太霄神庭“共同造梦”的过程里,这位是不是起了什么作用?

不要怪余慈瞎琢磨,实在是这位出现的时机、地点太过微妙,场景也太过诡谲。

几乎就是验证余慈的怀疑,道人一直似瞌非瞌的眼睛睁开,眼中分明就是赤芒闪动,眼底还透着幽绿颜色,一层接一层,层次分明,又觉得层层叠叠,永无止境。妖异之处,怎么看都不是玄门正宗。

余慈心神与符诏贴合得更加紧密,万古云霄的威能,已经是一触即发。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就看到,道人视线移转,先是在他这边一扫,脸上似乎是笑了一下,随即提起手,当余慈看清,他手上微微发黑的颜色,是已经凝固的血浆之际,道人回手,重重一拳,轰在自己胸口。

在他动手,气机激荡的刹那,封神台上,哗啦啦一阵响,超过二十条以上、成人手腕粗细的血色长链摆荡,每一条锁链竟是都穿过了他的胸腹之间,把他牢牢勒住。

这些血色长链,都介于虚实之间,每一根、每一环上面都刻有复杂的符文结构,且是非常明显的上清法度。环环相扣之下,余慈大略估算了一根锁链的禁锢力量,以这种穿心透肺的禁锢方式而言,临时锁住一位薛平治级别的大劫法宗师强者,应该没有问题。

而二十几条锁链交错,各链条之间又形成了新的结构,这种方式类似于余慈天垣本命金符的符法神通,都是以符法结构取胜。这种程度的禁锢结构,锁住的会是怎样一个层次的强者,就不是一时半会儿所能估算出来的了。

如果单从这个情况看,道人的身份倒是愈发地往敌对方向倾斜。

可是,也是在此刻,余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道人身上蓬勃而起的气机,分明又是比穿过他胸腹的二十余条血色锁链加起来都要纯正——是的,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上清根本法度。

余慈一时沉默难言,他在车上,与道人妖异诡谲的眼神对视,片刻之后,振衣下车,步空蹈虚,一步步来到封神台前。

因为感受到了生人气息,台上冲霄血气有些躁动,与封神台合而为一的斩龙台,就在余慈的正前方,隔了一个道人,此时恍若行刑之地的台上,残缺龙影跃跃欲动,当年能镇压处斩太古天龙的凶戾强横杀意,喷薄欲出。

但很快,仍持在神将手中,和余慈气机相通的那道符诏,清光透空,往封神台上刷落。残缺龙影当即哀鸣回缩,一应凶相,都乖乖收敛起来。

道人的目光跟随着余慈的身形,有些纯然好奇的意味儿。这眼神与他之前的动作、表现并在一起,更是诡异。

余慈却不怎么在意,只是缓步上前,末了一躬到地:

“上清弟子余慈,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你是上清弟子?”

道人的言语有些意味深长。

余慈面色不变,坦荡荡答道:“师从朱太乙,蒙老先生不弃,选我为传法之人,主修诸天飞星之术。后因缘巧合,得万古云霄神通。”

“万古云霄……”

道人将这个神通名号念了两遍,微微点头,继而一笑,“什么神通都比不过实实在在的东西,既然你能到此,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我还要问,可控得斩龙台否?”

余慈想到之前借来掌刑神将和斩龙台虚影破敌之事,又看到如今台上残缺龙影驯服之态,也微笑道:

“控得。”

“好!”

道人大笑,转身便走。随他动作,穿透胸腹的血色锁链又是哗哗作响,激烈抖动,一层层灵光激发,似要控制他的行动范围,又化为有形无形的尖刺,锁扣筋络,封闭窍穴,断绝气血运行。

可就是这样,那道人依旧健步如飞,不多时就上了斩龙台,可谓视禁锁如无物。

而随着他走上台去,象征着斩龙台威煞与戾气的残缺龙影,其表现也是非常奇怪,是那种欲发作又不敢发作,甚至于恐惧蛰伏的模样。

在从太古时代传承下来的斩龙台,当然不是光凭这几道龙影吓唬人,其一体三部,无论是斩龙台、困龙桩、断龙石,都自有神异,合而为一,就是对地仙大能也可以形成压制。

可在此时,余慈分明看到,道人头顶放出一道清光,如澹澹之水烟,若有若无。就是这么一道清光,无论台上血光如何刷落、缠绕、绞锁,都是毫无用处。

余慈面色沉静,看台上莫测变化,静待道人给他一个解释。

这种时候,他毫无疑问就是太霄神庭之主,对其中发生的一切都有掌控之权,如果没有这份觉悟,进来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不管这个道人是魔头也好,是上清前辈也罢,是秘术保留的什么特殊存在也没关系。只要他不能给自己一个信得过的解释,余慈就不会介意统合太霄神庭的各种力量,将他抹杀。

这是余慈初入太霄神庭,就从千百上清英灵的记忆中学到的血的原则。

千年之前,魔劫肆虐之时,不能做到这一点的,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是被魔化的敌人。

道人立于台上,对余慈笑道:“你知我名号,并无意义,反生枝节。我不瞒你,在我体内,封着不少魔头,距离魔染,也不过半步之差。只能借助封神台之力,将其压制,如今终迎得契机进来……你能掌太霄神庭,当知当年之事,这一刀可斩得?”

余慈默然半晌,却不是说为难之类,他与道人素昧平生,纵然是上清前辈,纵然是精神可敬,要说斩不去,未免矫情了。

他沉默的原因,是在观察,是否真的可以下刀。

道人的修为境界,他一时看不到底,只能确认,定是一位地仙大能。

当年上清宗在太霄神庭内的地仙强者,余慈都听赵相山说起过,对照下来,还真不曾找到对应的,就是现在与赵相山沟通,也摇头讲不曾见过。

依赵相山的说法,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冒充的,想借余慈的手、利用斩龙台做些什么事情;另一种就是确实为上清前辈,但身份敏感,担心后世弟子不敢下手,干脆掩去面目。

而从现在的情况看,斩龙台对道人的压制,简直是惨不忍睹,有等于无,这倒从另一个侧面证明,道人极有可能是曾在上清宗位高权重的哪位大能。

当年上清遭遇魔劫,两位镇宗地仙战殁,但按照赵相山的估计,其宗门地仙,历代累积,就不算失踪的,怎么也该还有五到七位,偏在魔劫之下,缈无声息。

究其原因,很可能就是上清宗将地仙回归的坐标,设在太霄神庭之中。

本以为最为稳妥,却不想祸起萧墙,先堵住了后援之路。

便是地仙陆续回返,有心算无心之下,被几位末法主级别的魔头合围,也是有死无生。

事实上,赵相山还真的听到过类似的风声,但不能确证。

因为上清魔劫之后,域外的上百支天魔族群,并没有哪个有突然兴盛的迹象,不像在魔劫中捞到好处的样子。

说一千道一万,余慈只确认了一点,从最理智的角度讲,这一刀都斩得,而且,要斩得干脆利落,决不能留下任何手尾。

此次再追究道人的身份来历,当真是徒增烦恼,如此他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了:

“前辈可为接引?”

道人抚须而笑:“道境受诏,仙鹤引路,至于此间,为上清圣人引路,义不容辞,一刀落下,便可见分晓。”

听得此言,余慈就明白,与他共营道境的,不只是浑浑噩噩的太霄神庭,还有这位道人。

虽然里面的环节不怎么清晰,可要验证,正如道人所言:

一刀落下,便见分晓!

“如此,请前辈上路!”

余慈再不多想,淡淡道一句:“请符诏!”

仍在辇车上的两位神将,都步下车来,随后竟是又登上了斩龙台,不但没有受到压制,气机共鸣下,反而隐受加持,果然如余慈所想,都是掌刑神将出身。

事实上,在这片“梦境”中,余慈一念,也等若是天意符诏,掌不掌刑,又有什么区别?

两个神将一左一右,分别站在断龙石旁边,左边那位高举符诏,喝道:

“符诏至,刀来!”

斩龙台上,血光冲霄而起,而那道人则微微一笑,端端正正跪下,又伏在断龙石上,引颈赴死。

只是他那一道水烟似的神光,依旧升腾,逼得血光煞气落不下来。

余慈和赵相山,包括影鬼等合计了一下,可以确认,不是道人故意耍弄人玩儿,而是他要镇压体内魔头,已尽全力,神通自发,已经无力收敛。否则真有余力,这些年恐怕早已经自控斩龙台,加以了断。

他问余慈“可斩得”,既是问心境,也是问神通法力。

余慈定定看向台上,片刻,向道人稽礼,心念骤发,真文道韵,便在已为青质的符诏之下,层层绽开,形成一朵碗大青莲,飘飘然落下。

斩龙台上的冲天血气,一点儿也没有影响到符诏、青莲的质地,淡青的光泽,区隔了此外一切颜色。倒是与台上道人水烟似的神光,颇是契合。

青莲飘落,就落在道人脑后神光之上,载浮载沉。

说也奇怪,随青莲落下,道人脑后神光便是节节下挫,倒是青莲花瓣之上,渐渗水珠,愈发地莹洁明透,而符诏之上,真文道韵也是盘空流转,不只是向外投放,也随着流转,内敛收拢。

收放之间,道人神光便被逐渐剥夺抽取,都化作“养份”,投入万古云霄所化的道境之中。

到得最后,他脑后神光,只剩下微不可察的一丝,实际上,已经是完全不受道人控制,只是作为青莲寄托的根基留存。

余慈等于是把青莲“种”在了道人的道基之上,以真文道韵的力量,强行将其镇压、收摄。

漫长修行岁月,道基一朝易手,道人非但不怒,反而大见喜悦。虽还在断龙石上伏着,却是长笑道:

“上清杨氏,有不肖后人如此,吾辈斩之,又迎起复之机,道灭而无愧矣。”

应着他的话音,斩龙台龙影凄厉,仰天长嗥,冲天血气没有了压制,化为刀锋,又与断龙石上那一道深痕所透毫光相应,一落而下。

杨氏道人头颅落地,断头处血液飞溅,初时其血如墨,挣扎化形,欲将复起,却一直被仍锁在道人胸腹间的血色锁链力量压制,又被符诏青光牢牢照住,栽种下来的青莲,更是化有“出污泥而不染”的清净法门。

几下合在一处,使得那飞溅的墨血始终不能化出确切形状,也无法展现神通,一滴滴化烟泯灭,终至于无。

余慈暂松口气,他种下青莲,绝不是要夺人道基为己用,而是代替那位杨氏道人,镇压其中跃跃欲动的魔头。

事实证明,他的神通使得恰如其分。

不真正接触,余慈也很难想象,杨姓道人体内,竟然是“污浊”至此。

至少有十道以上的凶横魔意盘踞其间,虽也有彼此吞噬对抗,却也是基本统合在一起,衍化天魔根本法,形成了几不可抵御的染化之力。

余慈估计,就是寻常长生真人染上一丝,除了走火入魔,就是化为眷属。

杨氏道人能以一己之力镇压多年,其玄门正宗修为,固然是到了余慈必须仰望的至境,也是如道人所言,利用了封神台的力量,扭曲时光长河,将此地的时间节点“锚”在了道人压制住所有魔意的那一刻。

这正是光阴秘术,而且比之烛龙王暂时“扭曲折叠”虚空变化的天赋神通,更是远胜。

余慈所见者,唯有当年曲无劫截取时间长河中某一节点,化为“灵纲剑图”之事,在精妙上可堪比拟。

可要论所耗之巨,代价之大,依然是瞠乎其后。

当然,这也是有封神台乃至于太霄神庭为后盾,才能做得出来。

此时此刻,道人身殒斩龙台,通天法力都归入道境,封神台上的道法神通自然消减。

余慈形神微震,分明又“听”到了时光长河的咆哮,这一处凝滞千百年的淤塞,转眼便给冲开,一切的一切,都在短暂的漩涡混乱之后,回归干流。

余慈本就是“外来人”,又有自辟天地神通加持,受到的影响微乎其微。

然而封神台上,修罗场似的惨景,却是在光阴乱流中,扭曲变化。

虽然最终是要赶上时光长河的主干,但在短时间内,反倒出现了“回溯”的现象。

余慈眼前光影迷离,恍惚中看到,那杨氏道人,身化清光,落在封神台上,身畔天魔、眷属疯狂围杀,都被他反手击灭,举手投足间,大小神通无穷无尽。

其实余慈都看不清他的面目,因为魔影重重,再加上神通所化的冲天光芒遮蔽,只能从那始终不改的水烟神光上辨认出来。

此时,杨氏道人分明已经身遭魔染,一边杀敌,一边还要自画符箓,通神变化,成就血色锁链,一根根穿胸透腹,自损修为,镇压体内魔意。

而且,在他左手上,分明还提着一个人,不管形势如何艰难,都不曾放下。

一看便知,那人也是身遭魔染,状况反复,一时狰狞挣扎,一时痛哭流涕。

但不管怎样,杨氏道人都是无动于衷,就这么在封神台上,往复冲杀,直至将所提之人,扔在斩龙台上,唤起残缺龙影,化刀斩落,一击断头。

是的,那就是余慈初见杨氏道人时,他脚边那颗。

承启天那边,赵相山深吸口气:

“杨端明!”

“谁?”

“最后一任紫微帝御。”

余慈哑然,回头看封神台边缘,那颗依稀熟悉的头颅,不正是他从多位上清英灵记忆中看到的那个“罪魁祸首”吗?只是在此刻,随着光阴之力冲刷,那颗头颅正迅速腐败、化骨,终又成飞灰,再不见痕迹。

余慈一回头的功夫,时光乱流已经渐渐平复,封神台上的魔头,也被杨氏道人杀尽,一时清净,终于显出他清朗面目。

果然,与余慈最初所见大不相同,这次倒愈发眼熟了。

余慈也看到杨氏道人,试图唤起斩龙台化刀斩落,却始终不能如愿,最后只有摇摇头,再施禁锢,镇压魔意,又走到台前,行步间已经变化面目……

而这时候,不只是赵相山,连影鬼、血府老祖都惊叹出声:

“朝阳先生!”

“杨和子!”

余慈也终于是反应过来,愣在当场。

杨和子?不正是上清开派……的那位吗?

他急回头,此时再看斩龙台上的头颅,此时也已经变化面目,本是道体不朽,可斩龙之威,破基毁根,终不能维持,同样朽坏,已不可辨。

但仍被血链禁锢的身躯,却还是没什么变化。

余慈心中骤生警兆,也在此刻,几己贴在道人颈口处的青莲摇摆,竟被反冲上尺余,有一道血色烟气冲出来,又化为诡异虚影,形如蜘蛛,却是十七长足,其诡谲凶陋的魔睛往这边冷冷一瞥,望空便走。

余慈眼神更冰、更寒,从牙缝里挤出音来:

“参罗利那!”

承启天内,赵相山的反应无疑是最快的,他立刻就做出了判断:

“分身,这是参罗利那的本命分身!”

世间修行,但凡有“本命”二字,无不是蕴含着“精血”等根本之物,对大能来讲,就是“本源之力”。毫无疑问,对参罗利那这样的天魔外道绝代霸主来讲,一具本命分身,也是极端重要的部分了。

所以,赵相山马上又叫道:“不要让他它逃掉!”

见到参罗利那,许多事情一下子明晰起来。

上一次魔劫,势头为何那般猛烈;上清宗为何应对得如此狼狈;为什么参罗利那对太霄神庭也很感兴趣;为什么自与无量虚空神主翻脸以后,参罗利那很长时间没有消息……

原来,都在这儿候着呢!

若非有参罗利那压阵,以杨祖开派三祖师之一的神通法力,几十劫地仙的大能,就算是被有心算无心,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结局。

余慈也知道,他的思路不是特别稳妥,里面也不是那么丝丝入扣,可现在,不管有没有理由,参罗利那出现在这里,又是那般模样,他根本就不需要有任何考虑,直接动手就好!

正因为如此,其实就在赵相山提醒,他自己心头念头起伏之际,他的本能反应已经走到了前头。

斩龙台上,两位掌刑神将齐齐迈前一步,刚刚被杨祖压制的困龙桩、断龙石等,面对参罗利那,可没有束手束脚的道理。能斩太古天龙的血气刀光,刹那凝实,隔空斩下。

参罗利那名头再响,境界再高,此时也不过是一具分身,而且是被杨祖镇压在时光长河之中,之前又被斩龙台一刀伐去大半根基的分身。

这时再来一刀,它便是有千般神通,也很难再有作为。

一刀落下,分身虚影登时两段。

不过分成两半的分身,依旧能够飞遁,各选了一个方向,速度不减反增。

余慈面色不变,也一直没有别的动作,只有手持符诏的神将,又将符诏高举过头,灰蒙蒙的天空骤然间被青光照彻,不见任何死角。

同样的青光也是铺遍了封神台及其周边云雾空间,不留半点缝隙。

参罗利那的两半分身虽说是投往了不同方向,可再怎么逃,也不可能逃得过这样的天罗地网。

两具分身先后撞上青光罗网,这次再没有挣扎的余地,沾了青光,便是无影无踪。

当然,在余慈眼中,参罗利那从来没有跑出视线,被青光摄走,其实就是被打入道境——对任何一位玄门修士来讲,得入道境,都是一份大机缘,是几世都修不来的福分,可是对参罗利那此类霸主级别的魔头而言,未免就是一场劫难了。

这里整个世界,都对参罗利那有着天然的克制之力。其一旦栽入道境,就是随便哪处云气,对他来说,都是强酸一般。

而此间仙真,若是见到此等魔物,更不会客气,都是瞋目怒喝,道法雷霆如雨洒下,轰得参罗利那分身不住萎缩,有时甚至湮灭无存。不过它也算是顽强的了,不管受到怎样的伤害,最后都能恢复过来。

如果还原成符箓法理的解释,这其实就是无数深具降魔功效的符法结构,一层层渗透进去,形成了强劲而又极有针对性的封禁,意图灭杀镇压。

只是这种本命分身,内蕴末法主级别的本源之力,除非是本体被灭,或者主动生念,否则都是随灭随生,无有尽时。

当然,现在参罗利那恐怕是最希望本源之力湮灭的——如果它知道此时此地事态的话。

余慈知道,这个消息也瞒不了太久了。

本源之力那般重要,只要是在非密封的空间内,又或是被杨祖、太玄魔母这样的大能以特殊神通禁制,否则必然会与本体发生微妙的联系。

严格来说,余慈现在布下的心内虚空也好,道境也好,都不算是密封的。它与真界、水世界形成了三方虚空的结构,彼此影响之下,必然会有部分法则渗透进来,也会有部分法则延伸出去。

这种情况下,参罗利那、大黑天佛母菩萨这等级别的强者,要寻隙杀入,可能性不大,但是做一次模糊的信息渗透,难度并不高。

余慈想要阻止,不是不行,但又何必呢?

他冷眼看参罗利那分身在道境中挣扎,最终封得如蚕茧一般,一路打落到万魔池中。

此后再不关注,将注意力放到了此时的封神台上。

参罗利那逃出之后,杨祖身躯遗蜕却并没有像头颅一般被光阴之力吞噬,依然如故,甚至还保持着活性。

墨血流尽,继之以洁。

余慈就看到,其颈间碧血溅出,莹然如玉,落地有声。

只是,这数点碧血,也是仅仅留存的一些。

刚刚镇压、剥夺水烟神光的青莲,倒是继续下挫,贴在了杨祖颈上,涌出的碧血尽被其所汲取,以至于毫光流转,更加不类凡物。

余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模样,似乎是杨祖投入道境的根基神光与他的残躯遗蜕产生了某种反应。

不多时,伏在断龙石上的残躯,竟是微微一动,继而缓缓坐直、起身、凝立不动。

姿态依旧端正,只是颈种莲花,微微摇动,形态诡异至极。

不只是余慈,就是承启天内影鬼、赵相山、血府老祖等人,也都目瞪口呆。

青莲之上,忽有神光绽开,倒刷而下,瞬间洗炼全身,而青莲本身,则在神光之中虚化,为光幕所遮,顷刻又散,而此时,却是化出了头颅面目,分明是杨祖模样。

承启天中,影鬼失声道:

“这算什么鬼?”

余慈先是一喜,但很快就发现,这一位“杨祖”的神态,固然栩栩如生,但这种生机,却是如现在两位神将、之前青衣童子那般,依循道礼法度,虽是仙气盈然,却再非血肉之情。

斩龙台上,“杨祖”微微一笑,和声开口,温文尔雅:

“圣人驾临封神台,当是上清起复之始……请随我来。”

余慈无言,是的,这就是接引。

“杨祖”一步跨出,与之同时,地上溅落的碧血都摄回他手中,随即轻弹,滴滴碧血,就此蒸腾,化为一道虚淡的虹光,投向茫茫云雾之中。

此时“杨祖”又侧身引臂,笑道:“圣人,请。”

碧血化虹,余慈万万不能再以辇车代步,他上前几步,向杨祖,也是向他足下的虹桥郑重施礼,这才步上虹桥,踏虹而行。

两位神将都随侍在侧,“杨祖”则大袖飘飘走在前面。

余慈想了想,尝试着问道:“敢问如何称呼?”

试探的结果让他失望,回应他的只是“杨祖”朗朗的笑声。

虹桥所经之处,云雾深层隐约可见层层铺开的建筑群落,然而此处再怎么壮观,也比不过“梦中”所化道境,况且细看去,大都也是破败。

当年的魔劫也严重破坏了太霄神庭中枢,唯一可值得庆幸的,大概是这里再没有魔头留存——那些魔头都已被杨祖在封神台上斩杀殆尽,留下的末法主级别的强者,刚刚也在斩龙台上与杨祖的生机一道破灭,只留下一个参罗利那。

对那位,余慈绝不会忘。

虹光定有缩地成寸的神通,几个念头转过之后,就已经到了尽头。

这里光线陡暗,却有星辰列布,余慈一时以为自己是来到了外域星空。

但很快他就发现,星辰依稀可见三垣四象法度,却又糅合四季变化,其形如球,有些像天垣本命金符,但其形状,更像是一个孕育生命的胚胎。在其外围,还缀着长长的散星河流,以“胚胎”为中心缓缓旋转,在虚空中罗列出虚实不等的线条。

脚下虹桥无声消散,“杨祖”和余慈都悬在半空。

余慈继续观察,发现无数星辰流转的痕迹,大半周行不悖,偶尔交错,其实构成了一处似祭坛又似宫殿的整体结构,其范围之广大,已经超出了视野的极限,只有用感应才能勉强测出边际。

太霄神庭核心区绝没有这么广阔,想也知道,这必然有虚空神通作用。

“杨祖”介绍道:“此处是中天紫微之位。”

然后看似随意地伸手指点:“那是玉皇之位、勾陈之位、后土之位。”

不管是哪个位置,余慈其实都看不到,但随着“杨祖”的指点,自然就在感应中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于是明白,四御之方位并无定数,依天时而动,以道法为规,聚合无常。

恐怕上清宗的前辈也早有被人攻到核心之地的准备,布下这等局面,只要来人不通上清法度,连位置都摸不到,只会在这星空大殿之中迷失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死于四御合击之下。

当年实是紫微帝御遭受魔染,干扰了法度运转,被从内部攻破,方有此劫。

余慈正嗟呀之时,又听“杨祖”道:

“圣人奉道尊符诏而来,有一事不可不知。”

“请讲!”

“杨祖”引着余慈绕过星空大殿中央的“胚胎”,到了另一侧:

“当年魔劫起时,上清宗在域外共有四位地仙陆续赶回,然而众魔头在此间围住神庭虚空标识,设下杀局,其中有两位都在魔头围攻下殒落。第三位清净散人,则是破坏了虚空标识,使其他同门幸免于难。

“此时域外上清地仙大约还有两三人,然而标识已毁,等他们寻到路径赶来,不知还有几千、几万年,有等于无。”

余慈本来也没有指望再得到什么后援,对这个消息自然没什么感觉,倒是对那位清净散人的决断,颇是佩服,不过又有些疑惑:

“那……您?我是说杨祖?”

“杨祖乃是强行打破虚空而来,毕竟是开派祖师之一,道统存续自有感应。”

“杨祖”说起“自己”的事完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根本就是说一位不相干的存在。

余慈为之黯然。

“杨祖”神色不动,只引导余慈目光去看:“这位便是清净散人。当年,他舍掉自己的清净法身,困锁参罗利那分身二百年有奇,终于等到杨祖回返。”

余慈定睛去看,星光掩映下,有一具残缺骸骨,只余半边,尽是灰黑颜色,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清净”二字。

但余慈愈发敬重,端端正正行礼。

耳畔听得“杨祖”道:“太霄神庭能存续至今,清净散人当居首功。他本是最早提出神庭构想的上清修士之一,熟悉结构,虽不敌参罗利那,却是抵住魔染,将此前身殒的两位道友所遗道体,分别投入勾陈、后土之位,以上清体系法度磋磨,维持住了神庭元气运转,也维持住了神庭自我净化的功效。

“千载以来,虽然封召神明死伤殆尽,魔劫也终未得竟全功。”

余慈明白,此时“杨祖”所述,恐怕已经不是他“本人”的记忆,而是包括他在内,清净散人等上清英灵在此间留下的印痕,非如此,不能这般脉络清晰,有如目见。

只听“杨祖”又道:“圣人当知,此时勾阵、后土帝御之位已有地仙遗蜕镇压,千年以下,浑然一体,不可分割。有益之处在于,其自发运转,常规状态下无须费力……尤其是后土帝御在位,才有如今这般浓郁灵气。

“不利之处在于,若圣人日后想要聚合全力,层次境界的要求将再度拔高,不可承其重,焉可用其能?”

余慈不由叹了口气。

其实只要余慈是一位地仙大能,以万古云霄统驭,这些都不是问题。

可是他毕竟只是一位长生真人,想要带动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而且是加了份量的,无论如何都不够看。

此事不解决,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就注定不可能发挥全力。

且不说与罗刹鬼王等大能相斗这种“遥远”的事,就是近前,也有一个难关在等着他。

目前余慈在“三方虚空”的控制上固然是以“整体”为主,但最终目标肯定还是要将太霄神庭重新打入整体之中,不说立刻替代真界法则体系,至少也要找到一处位置。

可如今,太霄神庭核心区域只能自行运转,其实也是一种自我封闭。

现在三方虚空结构的“妥协”工作,其实都是由余慈的心内虚空代替,也是有万古云霄加持,“高层”法则上还说得过去。

但体系的碰撞、融合,终究不可能永远都是高来高去,早晚都有轮到更实际层面的时候。

“顽固”地依循旧例的太霄神庭中枢之地,显然是达不成这个目标的。

况且,此时中枢之地对外围四方八天都控制不起来,同样也是个麻烦。

四方八天的外围结构,是当年上清宗与洗玉盟乃至于天下各宗各派共议,形成的各方都勉可接受的方案,较之八景三十六天仿于佛门的垂直结构,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其“开放”。

无论是人、灵、鬼、妖之修士;玄、儒、巫、杂之诸门,都有一份利益在里面,严谨性虽是逊色,包容性却是极强。

但也因此,在缺少了核心之地的统驭后,被幽灿轻易剥离、摊开。

四方八天不是核心,却是一个缓冲的区域。没有四方八天,太霄神庭核心区域将直接暴露在体系冲击的正锋之前,由于余慈无法全盘控制调度,最后结果必将是硬碰硬,什么体系融合、整体把握更无从谈起。

所以,四方八天也是必须要重新控制起来的,它会大幅减少余慈面临的体系融合、整体控制的压力,不至于让他去和两位地仙大能去掰手腕。

控制中枢,控制四方八天——两个“控制”形成了一个螺旋上升,彼此影响、增益的关联环节。

任何一面的进步,都会给另一面带来好处;反之,任何一面的滞碍,都会给另一面的进度带来沉重的压力。

整体来讲,这是好事,余慈不至于用“死力”去强行推动,可以来回借力,形成一整个有章可循的过程。

可这种往来牵系的环节却需要用极长的时间去适应、梳理。

关键的问题是:时间在哪儿?

“杨祖”似乎也能体会到他的为难,这正是余慈心中意念的真实反映,不过,此时的他,是绝不会有什么建议的,仅仅是拱手行礼:

“请圣人决断。”

“圣人,请立下决断!”

缈不可测的云外清虚之天深处,允星站在一处八角亭前,沉声说话。

由于罗刹鬼王在太霄神庭超出常理的布局,他之前利用上清三十六天的总体设计,霎那间崩塌重要一角,但允星不是轻易就受打击的人,他不顽固,但也有自己的坚持。

“圣人,弟子明白,是某些人用东华真君,给我们做了警告。真界经不起八位以上的地仙大能全力开战……是的,那边的意思或许是说,这样的真界到了必须变革的时候,但这种变革的方式,此界生灵如何承受?”

亭中,萧森的视线从书卷上移开,目注爱徒,微微笑道:“所以,我们就要阻止那边,以强破强,把局面弄得更糟?”

允星垂首道:“弟子在时机的把握上,与圣人有些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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