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粉丝

殷树是个偶像，他所在的偶像组合曾红极一时，本来有大好前景，但他们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在巅峰时宣布解散。留给世人的震惊不比六年前韩觉跳槽【金沙】来的轻。

后来的殷树在综艺领域颇有建树，但他一直以偶像艺人自居。不像有的偶像艺人竭力摆脱【偶像】这个称号，殷树对【偶像】头衔颇为自豪，不肯拿掉。

偶像界五年一换代，殷树和韩觉隔了整整两代。

“什么？你说他几岁来着？”韩觉看着章依曼十分不确定。

“快四十了好像。”章依曼答。

华夏有句老话叫遇人减寿，遇货添钱。意思是说，初次见面问人年纪的时候往小里猜，看到别人买了新东西就往贵里猜。

有时候得说违心话。

但看着殷树那张模糊了年龄、满是少年感的面孔，初次见面的人不用违心“减寿”，都会往年轻里猜。

章依曼吃着蛋包饭说：“他的组合最近还重组复出了呢。”

“复出？”韩觉微微惊讶。

偶像的消费主力大多数由年轻的女性组成。偶像圈五年换一批艺人，也会换一批粉丝。四十岁在偶像界已是高龄。别的偶像组合在四十岁早已解散，各分东西，他们倒一反常态地重新聚到了一起。这不仅要留住老粉，还得和晚辈竞争，圈到新粉。

韩觉不会怀疑这样是否有利可图，毕竟背后的经纪公司不是傻瓜，敢重组回归，那必定是大量试水，大量分析后才作出的决策。

而做出这个决策最大的底气，韩觉回头就能看到。

韩觉自从上次【极限演唱会】看到了那四个老粉丝以后，他抽空会思考粉丝之于他，到底是什么。

一直以来，韩觉对粉丝跟陌生人一样，对歌迷态度要好一点，但也只是商业关系。他觉得粉丝喜欢的韩觉，是他们自己幻想出来“韩觉”，一旦发现哪些地方跟幻想的不一样，就会立马将他抛弃。之前有多爱，之后就有多恨。

前身血淋淋的教训都摆在那里了。而且韩觉在前世又看了那么多帮倒忙的粉丝，他觉得粉丝这种东西不给偶像拖后腿，偶像就该烧高香了。

然而在看到【W.I.N.5】的老粉丝在阳艳阳下怯生生举着牌子的时候，在看到老粉丝因为他一个挥手而开心的一塌糊涂的时候，韩觉对原先笃定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刚才那对母女的对话很稀松平常，既不煽情也不做作，韩觉听了那平平淡淡的话，心里莫名被触动，隐约抓住了什么。

在思考的深渊中，怀疑是双向的。

他一直在想粉丝会给他带来什么，却没有想过他又能够给粉丝带去什么。

如果场合允许，韩觉很想和殷树聊一聊，关于偶像，关于粉丝。

但看着忙得脚不沾地的殷树，现在显然不是个好时机。

“我们走吧。”韩觉跟章依曼离开餐厅了。

“好。”

韩觉叫住殷树：“结账。”

殷树看了一眼韩觉，正准备过来结账，但新来了一对客人，殷树又立马跑去招呼客人，想让李富贵去，李富贵却在做饮料，也没空。殷树索性就指了指收银台，跟韩觉说：“收银台在那里，你们自己结一下好了。4号桌。”

韩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连找钱都要自己操作的餐厅……】

章依曼去厨房跟姜恒他们告别，顺便告诉他们的菜很好吃，只是酱料有些不够。

弄得姜恒等人笑逐颜开，觉得生意很有盼头。

“这个店啊迟早要完！”韩觉在收银台，一边用力吐槽一边给自己找钱，找完钱还跟殷树说他付了多少，又找回多少。殷树十分敷衍地点了点头，又忙开了。

在走出餐厅之前，韩觉停下脚步，扭头找了找他的小粉丝。

小粉丝一直关注着韩觉，此时看到韩觉在环顾四周，她就马上低下脑袋，假装在吃饭。

刚才发现了私底下的韩觉和屏幕前一样刻薄让人接不上话，施起毒来不分敌我，让小粉丝心有余悸。

韩觉径直往小粉丝那里走去。

小粉丝余光瞧见了，她十分紧张，手忙脚乱地把猪排沾着柠檬汁吃了进去。

“刚才那个签名给我一下。”韩觉在一旁站定。

小粉丝脸马上垮下来，一时间以为韩觉是来没收签名的。

有心拒绝，但是在韩觉平静的目光下，小粉丝不敢对抗。

只见韩觉拿到记事本之后，翻到有他签名的那一页，从身上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在签名的下方唰唰唰写了几个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专辑下半年会来的，但你那时候再好好学习已经来不及了。”韩觉把记事本递给了小粉丝，拍拍她的小脑袋。

小粉丝缩着肩膀，感受着刚才头顶的传来的触感，看看签名，又看看韩觉，眉开眼笑的。

“不求你考个重点大学，但至少得上大学呀。”韩觉说。

“你怎么知道我考不上重点大学了，考上了怎么办？”小粉丝撅了噘嘴。

韩觉很想说【你考大学又不是为我考的，还问我怎么办？】，但话到嘴边，韩觉还是咽了回去。

“你考上重点大学的话，我给你个礼物。”韩觉挥挥手就转身走了。

小粉丝精神大振，在韩觉的身后铿锵有力地说她一定会考上的。

出了餐厅之后，章依曼笑着问韩觉：“不是不鼓励的嘛？”

“能挽救还是挽救一下吧。”韩觉笑笑。

这顿饭的味道虽然也就那样，但是听到了身后那对母女的几句对话，就让韩觉感觉这个餐厅没有白来。

在韩觉吃饭的时候，关溢在外面和节目组的人相谈甚欢，并且顺利拿到了罗导的联系方式，也感觉没有白来。

回到影楼之后，王导一脸狐疑地来问他们刚才去哪里吃饭，韩觉说去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餐馆吃饭。

王导刚放下心来，就听章依曼在一旁补充是罗导的新节目，有姜恒殷树和《三天两夜》其余几人，是他们合伙开的餐厅。

王导捂着心脏扭来扭去，嘴里不断念叨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

……

下午的时候，韩觉和章依曼又拍摄了其他主题的照片之后，这一趟写真之旅的官方任务就算完成了，接下来的时间就都是拿工资谈恋爱的自由行。

回到酒店之后，章依曼重新拿出了那本计划本，带着韩觉去了当地一家口碑极好的餐厅，犒劳韩觉。看着这家人来人往、忙而不乱的餐厅，韩觉竟然隐约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熟悉感——这才是旅游时最常见到的餐厅嘛！和姜餐厅那里不一样，这里的招牌菜是真的招牌菜，韩觉吃得大为满足。

第三天的白天，章依曼和韩觉终于换上了泳衣，去了颜色很漂亮的海边，准备下水。

章依曼和韩觉曾一起去买泳衣，原本她是想买被掉包前的泳衣款式，但看到一大堆性.感泳衣，当场心动，所幸被秦姐和韩觉合力阻止。最后在秦姐的建议下，章依曼挑了一件黑色连体裙式泳衣。

韩觉想给自己来一件保守的长袖泳衣，被章依曼和王导合力阻止了。最后到了海边，光着上半身，露出舞者匀称而修长的身材。只在左手的手臂和右手的肩膀处贴了膏药贴，遮纹身。

章依曼垂涎韩觉的肉体已经很久了。

章依曼没有忘记给自己定的人设——不怎么会游泳。所以在水里的期间，她假装不会游泳，始终抱着韩觉进行大面积的肢体接触，滑溜溜的皮肤，暖暖的阳光，感觉一切都好极了。

韩觉在前世的时候不会游泳，以为这辈子也不会，但有一次在美利坚的时候，外面下雨，他没法跑步，关溢就建议韩觉去游泳。恰好酒店里有室内的游泳池，韩觉想着学学游泳也好，免得哪天落水了被淹死，就让关溢教他。等到一入水了，韩觉意外发现他这个身体自己就扑腾开来了，十分欣喜，让关溢以为韩觉在耍他，后来偷偷给韩觉多排了几个行程。

韩觉扶着章依曼教她游泳，发现怎么教都教不会。心很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游泳】这项技能本就不是他自己的，所以一些初学者常见的问题他考虑不到。

于是韩觉说暂停休息一下，他先去买水。

结果当韩觉拿着水在回来的路上时，他竟然远远看到章依曼跟人鱼一样游得好不痛快，自由泳、蛙泳、蝶泳、仰泳。

韩觉看了好一阵子才走过去。章依曼见到韩觉来了，又立马笨手笨脚地恢复到旱鸭子状态，嚷嚷着：“我要被淹死啦！”

韩觉哪里能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大为愤怒，但他表达愤怒的办法就是朝章依曼泼水。这正中章依曼的下怀，章依曼早就想玩水了。她潜到水里，含了一口海水，钻出来想朝韩觉喷去。结果因为太咸皱着脸全吐到了一边。韩觉觉得傻妞迟早要被自己蠢死。

在傍晚的时候，他们带着行李坐上了回魔都的飞机。

这一趟琼省之旅，无论是章依曼还是韩觉，都是极为满意的。他们有了美好的回忆，并且变得更了解彼此。

王导他们也很满意，节目效果极好，又有韩觉和章依曼的交心夜谈，更有《夏日》和《慢慢喜欢你》。

小周满意，积攒了很多素材，关溢满意，和罗导搭上了线，就连秦姐也满意，因为那首《慢慢喜欢你》韩觉有意让章依曼唱。

到了魔都之后，章依曼很舍不得离开韩觉，韩觉笑着宽慰她，说马上他们就会再见面的。

“为什么？”章依曼问。

韩觉没有回答，说要留个悬念。

【因为我的周年礼物已经准备好了。】